一阵寒意让丁眸瞬间清醒过来。
“居然不是在医院舒舒服服地醒过来……”丁眸坐起身,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才一脸疑惑的站起身。刚想检查自己是否受伤,眼前的一幕让她惊讶地说不出话。
书本散落了一地,每一本都在燃烧,不一会便燃烧殆尽。地上有一条长长的大坑,大坑的尽头就是自己所站的位置。书包已经残破不堪,只留下两条倔强的肩带,还在冷风中慢慢燃烧。丁眸好像一个机器人,又机械地转动了头部,看到了右侧的教学楼大门……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带有钢筋混凝土的破烂墙体,教学楼的一层尽收眼底。丁眸到吸了一口气,拔腿就跑。
“这得赔多少钱啊!”丁眸一边跑一边想。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这可真得感谢那个红书包替她挡了一下,不然现在奔跑的就是一个露背狂魔。
丁眸跑过转角,冷静了下来。“首先,这不是我干的,我不需要慌张,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次,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开完会就回去取了个钢笔,但没取到,随后和朋友吃烤鸭去了,对。”想到这里,她放慢了脚步,掏出手机给徐花海发了一条消息:
【我来了。】
【快来吧,烤鸭已经上了。看到四星连珠了吗?】
丁眸随意环顾了一下天空,却奇怪地什么也没看到,但比起刚刚的事情,已经不足为奇。
【没有啊。】其实在刚才,丁眸明明用余光看到了西南方的四个巨大星体,只是还没来得及用正眼分辨,便发生了意外。
【好吧,天文台也不是很准呢。】
【管他呢,我好饿,一会我要吃很多烤鸭!】
【快来吧。】
丁眸呆滞地把手机放进裤兜,强装镇定地混入三三两两的人群,向烤鸭店走去。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眼睛都是对别人的尊重。在这样的天气里,也难免点外卖的人会越来越多。一个身着蓝色制服的外卖小哥正骑着他的摩的,似闪电侠一般穿梭在车流中。
丁眸回想着刚才的奇遇,内心除了恐惧和震惊,还莫名升起了一丝兴奋感。
要知道,曾经的丁眸是一个积极乐观的“有为青年”,大一的时候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活动,成绩也都还不错,在大二晋升为班长。因为会打篮球,还被入选了校队。在老师和同学的眼里,她是那么阳光开朗的女孩子,好像在她身上有用不完的能量。可只有她知道,在她心里,这些荣誉早已变质,她觉得这样认定她非常可笑。她只是做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且似乎都是三分钟热度,外界一度的夸大让她非常厌恶。渐渐地,这样的名不副实使她心里升起了一股深深的自卑感,一边羡慕着那些在顶端异常优秀触而不及的人,一边伪装者自己。她也逐渐妥协,成为了被制度化的规规矩矩的女孩子。
丁眸讨厌平庸,却因为无能为力渐渐屈服。她喜欢哲学、科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在那些想象里,她才能让自己自由地驰骋在世界上。可惜,她是孤独的。
丁眸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越想越兴奋。她慢慢感觉不到寒冷,只感觉身体里暗潮涌动,拥有无穷的能量。刚才的四星连珠确实让她感到害怕,但也让她找到了刺激。
斗转星移,万象归一。此刻,丁眸所处的这个世界,没有了嘈杂的人群,也没有了昌城星星点点的楼宇灯火,没有了昌城边界的河流,边界以外的山川,山川以外的异域他乡…甚至,她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
奔跑。
这是丁眸唯一想到的词语。
她已经不知道让她奔跑的是她的意识,还是她的躯体。她只能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刺,身边的光景由明变暗,从光点变为光线再变为虚无。
【丁眸…】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传来了一阵难以清晰捕捉的声音。
【丁眸…】
光线,光点逐渐清晰起来,由山川河流到星星点点重新收束,最终聚集在一副圆圆的眼镜上。
“丁眸,你咋了?”徐花海诧异地看着眼神异样的丁眸,“你的羽绒服呢?”
丁眸这才发现,自己的羽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哪里去了。而且,已经到达了烤鸭店。
“我想喝水…”丁眸没有回答徐花海的问题,径直拿起了身边一位顾客的水,“吨吨”地往嘴里灌。她从来没有觉得水是如此好喝,这是一种美妙的电解质,有它独特的质量和密度,是地球孕育出的给予万物的恩赐。
“你怎么了啊丁眸…”显然徐花海被丁眸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她一边小事地制止丁眸令人费解的行为,一边给别人道歉。
“没事了没事了…”丁眸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这让她全身80万亿多个细胞都重获新生。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想起给别人道歉,老老实实地回到座位上。
“徐花海…你绝对想不到…”丁眸激动地喝了一口刚点的水,继续说道:“我看到四星连珠了。”
“你不是说你没有看到吗?”徐花海又指指丁眸的毛衣,“你衣服呢?包呢?”
丁眸看了看手指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我…放回寝室了…”
徐花海更加糊涂了:“你不冷吗?你是疯了吧?”徐花海开玩笑地看着丁眸。
丁眸眨了下眼睛,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有没有,我是看了四星连珠后顿悟了,觉得人生应该学习冬泳精神,不怕严寒。所以想试试自己行不行…哎呀没事,店里这么热,一会回寝的路也就一点点冻不着我,没事的没事的。吃吧!”
徐花海一脸疑惑地望着不断喝水的丁眸。店里热闹继续。
吃完烤鸭,两人出了门。寒冷让徐花海不禁看向丁眸,丁眸和一个没事人一样从裤兜掏出手机,搜索着什么四星连珠的信息。徐花海无奈地撇了撇嘴:“唉,你看看你,发什么神经,快走吧,别到时候感冒了。”
“好嘞。”丁眸放下手机,抬头准备和徐花海一起回公寓。
一抹蓝色突然吸引了丁眸的注意,又是一个辛苦奋斗的外卖小哥正在骑着摩的极速横穿马路。马路的一边,是一辆飞速驶来的大货车。路人不禁微皱眉头,脸上的五官被紧张地拧在一起,有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扭过头去,只能听到货车巨大的喇叭声。
“糟了。”丁眸一个激灵,本能地伸出右手。
做出这个动作可能是人类想改变眼前不愿看到事物,但距离太远的话一般只能成为一个pose。现在的路边就有好多人摆着这个pose。
不过这一次,丁眸清晰地看到外卖小哥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股怪异力量推了出去,并且丁眸在空气之间存在的某种连结中意识到,这股力量绝对来自于自己。
在一片惊呼中,徐花海也睁开了眼睛,紧张地看向马路对面的外卖小哥。货车已经逃离,人们纷纷围了上去,阻挡了徐花海这边的视线。徐花海拉了拉丁眸,准备过去看看,却见丁眸呆在了原地,便又伸长了脖子看向那黑压压的一片。
丁眸看着对面的人群,沉默了一会。她皱了皱眉,缓缓低下头,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手。
“真的是我…移动了他…”丁眸心想。
一种莫名的快感顿时让丁眸舒展开眉头,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有意思…”丁眸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是一种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的,一种喜悦和激动。
她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尽情地吸收着眼前的一切画面。
就好像,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