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求救
布丁的双眼，露出一丝专注之色，在这一刻，四周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布丁的心绪，他的脑中所想，眼中所看，全部都是那中年修士的绝情之境。
地面的木屑渐多，布丁手中的刻刀，越来越快，最终几乎出现了一刀刀残影，许久之后，蓦然间，布丁右手一顿，手中刻刀啪的一声，从中间折断，断出的刀尖，划过一道亮光，旋转着刺在了一旁的木架之上，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对于这一切，布丁没有任何注意，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手中木艺，这木艺已然成形，中年修士栩栩如生，右手掐诀，在其身上，笼罩着一股绝情的气息，只不过这气息并未外露，全部收敛在内。
布丁缓缓的闭上双眼，感悟许久，把手中中年修士的木艺，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还是差了一些……”布丁自语道。
这种差距，是在那绝情意境上，布丁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最终虽说也雕刻而成，但比之中年修士真正的绝情意境，还是有差距的。
布丁望着手中折断的刻刀，沉默片刻，右手一挥，手中的半截飞出，落在了一旁的木架上，随后他又拿起一个木段，以指成刀，继续刻画起来……
时光流逝，岁月匆匆，转眼间，又是十年！
这十年来，布丁的外貌，已然变得苍老起来，他的毛鬓之中，夹杂着一些白发，笔直的身姿，也略显驼背，整个人看起来，已然快要步入暮年。
他的店铺内，木艺越来越少，这十年的时间，布丁的木艺，只做了一个成品，那就是当年云间宗老妪。
实际上老妪的木艺，他早在九年前便已经制作完，虽说与中年修士的木艺一样，有着差距，无法达到完美，但布丁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有达到不灭修为所致。
让布丁之后的九年，没有再制作木艺的原因，是那青衫老者！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木艺之上，刻出老者那种岁月意境的痕迹，九年，整整九年，布丁始终没有成功。
虽说老者的木艺他已然刻了无数，但没有一个，可以蕴含意境，最终，都被他化为飞灰。
这一日，布丁看着手中的青衫老者木艺，轻叹一声，右手在其上一抹，顿时木艺消散成灰。沉默少许，他站起身，缓缓的打开了店铺之门。
柔和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布丁拿着一个木椅，坐在了门口，静静的看着四周的路人，他对面的铁具铺，在这九年的时间又扩大了数倍。
不多时，一个四岁的幼童，从铁具铺内探出小脑袋，看到布丁后，立刻小嘴一乐，快跑几步来到布丁身边，小手上还拎着一个酒壶，递给布丁后，奶声奶气地说道：“石爷爷，这是我给你偷来的酒，糖呢？”
布丁脸上露出开怀微笑，摸了摸幼童的头，右手一翻，手中多出了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扔给幼童后，拿着酒壶喝了一口。
幼童连忙一口吞下，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两个小手拄着下巴，好奇地说道：“石爷爷，这酒好喝么？我看你天天都喝。”
布丁微微一笑，此时铁具铺内，走出一个壮汉，这壮汉相貌依稀可见当年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他看到布丁后，眼中露出感怀之色，走上前来，口中关切地说道：“石叔，今天不能再喝了！”
布丁呵呵一笑，说道：“好，就喝一口，今天不喝了！虎子，你爹怎么样了？”
虎子脸上露出黯淡之色，说道：“老毛病，没事。”
布丁暗叹一声，凡人的轮回，他无法干涉，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虎子在六年前与裁缝店赵掌柜的闺女成亲，那幼童，就是他的孩子。
“石爷爷，你还没和我说呢，这酒到底好喝不好喝啊。”幼童不依的拽着布丁手臂，追问道。
虎子望着布丁，轻叹一声，说道：“你石爷爷喝的不是酒，是人生……”
布丁回头看了虎子一眼，目中露出赞赏之色，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虎子，带着孩子回去吧，我去街口转转。”
虎子抢过布丁手中的酒壶，放在木艺店铺内，随后关上门，说道：“你刚才答应我了，今天不喝了！”
布丁笑了笑，起身向着街口走去，他略有蹒跚的背影，充满了暮色。
虎子轻叹一声，拉着幼童的小手，回到了铁具铺内，幼童抿了抿嘴，高兴的对虎子说道：“爹，石爷爷给我的糖，可好吃了，每次吃完，都全身暖呼呼的……”
布丁走在这条居住了十多年的老街上，只见一个个店铺的掌柜，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纷纷从店铺内走出，一脸城隍的跑到布丁附近，低声哀求。
“石掌柜，您看这生意不好做啊，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把租金交上！”这是在三年前新搬来的杂货铺的掌柜。
“是啊，石老爷，现在生意真的不好做啊，您缓几天如何？”这是当年的客栈掌柜，那个胖子。
诸如此类的声音，陆续传来，布丁苦笑的扫了一圈，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这居住了十多年，居然不知不觉中，整条街上的人家，几乎全都欠他银子。
甚至于这条街上的大部分店铺，最终居然都成为了他的产业，每每有没落的店家急用钱，便会找到布丁，把店铺盘给他。
至于布丁自己的店铺，也在两年前，那店家上门，卖给了他，价格是贵的离谱。
到了现在，布丁几乎一出门，这些店铺的掌柜，便会立刻跟在后面，好言好语一番。实际上这与布丁平日里很少出门有关，他有的时候，甚至数月都不出现一次，所以这才一出现，便让这些掌柜的心里紧张，生怕是来要租的。
其实这租，也没多少钱，但凡是住在这里时间长的，都知道布丁的性子好，于是就有了拖延租金的想法，这时间一长，几乎没人交过租，慢慢的，这也就成为了习惯。
毕竟银子这种东西，凡人之中，很少有人会觉得烫手，全都是越多越好。
布丁对于这一现象，本就不太在意，也就顺其自然，把这当成了感悟天道的一部分。
这九年来，事态变迁，整条街道上当年的老面孔，已然不多，这一点，让布丁颇为感慨，他挥了挥手，对着身边的那些掌柜说道：“今日不收租，都散了吧。”
那些掌柜纷纷松了口大气，连连退开。
布丁背着手，走在街道上，没过多久便来到了街口，但就在这时，突然一匹高头大马，飞快的疾驰而来，那马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此人面色颇为难看，嘴角甚至还有鲜血留下。
他骑马刚一路过街口，蓦然间一眼便看到了布丁，随后右手狠狠一拽马绳，在那马儿一声长长的嘶鸣中，这中年男子身子一跃，从马上跳下，几步来到布丁身边，还没等说话，便吐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之中，还带着一丝内脏碎块，此人面无血色，身子一晃，跪倒在地，急声说道：“石先生，救命！”
布丁神色如常，淡然的看了此人一眼，这人正是这十多年来，几乎逢年过节，便会奉上大量金银之物的赵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