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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叫板

国公夫人是个雅致的人,从不过问府中俗事,偏好琴棋书画类的高雅之事,梅园便是国公府的产业,遍植梅树,国公夫人赐名曰:冷香园。

每年隆冬,梅花花开之时,国公夫人会挑个好日子,邀请京城中的名流贵妇,让她们带着自己还未议亲的儿女前来赴会,促成过不少好姻缘,如今国公夫人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国公夫人想挑个儿媳妇,便把心思放到了梅园会上,刻意了解了一下各家未出阁的姑娘品行,筛选了几户人家,打算趁着今日的盛会,看看各家姑娘的音容相貌。

此事在京中早已经不是秘密,但凡有女儿的人家,都带着盛装打扮的女儿出席,整个梅园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平时足不出户的贵妇贵女。

阮思虞的相貌,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巴掌大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杏子眼,柳眉樱唇,鼻梁高挺,不用刻意装扮也是个美人,身段也高挑,比自己的两个姐姐高出了半个头,两个姐姐不待见她,便是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在这里面。

今日陈锦瑄也会出席,不少贵女三五个凑在一处,小声地议论着,赞他文采出众,夸其长相俊美,待人温柔,如谦谦君子。

阮思虞听在耳里,脑子中想到的,是他听信阮思春的话,将满满一罐子滚烫的汤药泼在自己身上时的情形,不由得脊梁骨一阵阵的发寒,光是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遂将身上的斗篷系得更紧了些,将自己的身子完完全全地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下。

重活这一世,她不想和那渣男再扯上半点关系,一点也不想!

早上出门时刘氏催得紧,阮思虞索性连妆也懒得上,素面朝天便出了门,两个姐姐头顶挽着高高的鬓,插着金光灿灿的步摇,她却只在脑后随意用一根素色发带系住长发,现在看来,两个姐姐倒是高了她一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阮思虞甚至还拿丝巾蒙了面,只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杏眼。

此举倒是正合了刘氏的心意,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即便再不愿承认,但自己的女儿们在音容样貌上,确实及不上阮思虞,因此,她才百般的纵容阮思虞,想将她培养成一个品行不端的无脑花瓶女,让她登不了大雅之堂。

一行人来到冷香园后,由专门引路的丫鬟领着前行,一直往园子东面走。

园中遍地种植梅树,园子东面才建有厢房,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设宴的地方在东院的长廊下,长廊两侧摆满条桌,一直排满整个长廊,各家的主母才有席位,子女只能站在母亲身后。

国公夫人的位置在长廊尽头中央的位置,坐得离她近的,都是些位分高的诰命夫人。刘氏与国公夫人曾是手帕交,席位稍微要靠前一些,即便如此,依旧隔着八九个位置。

丫鬟领着刘氏入席后,阮思春、思夏二人像是左右护法,一左一右站在刘氏身后,姐妹二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眼神游移着,时不时偷偷打量陪同母亲前来赴宴的公子哥儿们。

阮思虞站在刘氏的贴身婆子身旁,与阮氏姐妹隔着一步的距离,心安理得地藏身在下人堆中,只当自己是一抹空气。

在陈锦瑄陪着母亲国公夫人最后一个入席后,宴席正式开始。

丰神俊朗的男主角今日着一袭紫色暗纹长袍,头束玉冠,腰间系着同色的锦带,镶嵌了一块鸡蛋大的暖玉做装饰,左右分别挂着吊坠和香囊,扶着母亲入席后,便负手立在母亲身后,目不斜视地望向正前方,对明里暗里投向自己的殷切目光视而不见。

换做从前,阮思虞看得眼珠子差点快要掉出来,如今,却连多看那人一眼,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女人大抵便是这样,不容易死心,可一旦死了心,那便是真正的放下,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宾主相谈甚欢,整条长廊处处充斥着欢声笑语,可这一切,阮思虞觉得离自己很远,很远。

场面话说完,便到了各家子女展示才艺的时间。

当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王候公家的子女,娶妻只能娶低于自己门楣家世的女子,此番国公夫人的心思大家心里都有数,王府、侯府的主母便没带女儿来凑热闹,倒是带着自家适婚的小子们出来,碰碰运气。

跳开最靠近主位的几个位置,有人出来抚琴,有人赋诗,还有人当场为国公夫人作画,甚至还有位姑娘表演了一段剑术。

轮到阮思春、思夏这对姐妹花时,姐妹两合跳了一曲用佛经唱诵为曲编排出的舞,赢得国公夫人阵阵掌声。

国公夫人喜爱舞蹈是真,但她喜欢的乃是高雅之舞,刘氏与她曾是手帕交,自然知道她的喜好,果不其然,舞曲刚一落幕,国公夫人便招手将阮思春叫到了自己身边去说话。

这一年,陈锦瑄二十三,刚结束五年的征战生涯,挂着讨逆将军头衔回京,这位少年将军人长得英俊,战功赫赫,完全符合待字闺中的女儿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阮思春也不例外。

刘氏与国公夫人素来交好,私下早就有了结亲的意向,只差陈锦瑄本人点头那一关。

见阮思春站到了国公夫人身后,正与陈锦瑄小声交谈,阮思虞刚要松口气时,坐在靠前第三排的一名贵女站了出来,高声道:“思春姐姐,听闻你府上有个三妹妹舞姿卓绝,今日怎不见她出来?是觉得我们国公夫人面子不够大,人没到来呢,还是觉得我们在座的大伙儿不配欣赏她的舞姿?”

那贵女亦是相中了陈锦瑄,见阮思春拔得头筹,心有不甘,便想挫一挫她的锐气。

人群中的阮思虞听了,头皮一阵阵发麻,揣测不安地探头望向远处的阮思春,见她微微颔首,轻启朱唇:“宋姐姐言重了,国公夫人此番邀的是京中所有未出阁的女子,我三妹妹自然也来了的……”

“既然来了,那便让她出来献一支舞呗,京中口口相传‘阮氏有虞姬’,想必你家三妹妹的舞艺定然不会在你之下,对吧,阮大姑娘。”

阮思春到底年轻,面对那贵女咄咄逼人的语气,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只得望向远处的母亲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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