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普陀疗养院
严清妍近来身子好了些，以往一直只愿意一个人待着，这会儿倒是也愿意出去走走，和同龄的老头老太太说说话，凑凑热闹了。
江暖领着盛瑾煜来看她时，她正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一块儿，听一个年轻时是音乐家的老爷子拉小提琴。
“老严，那边过来的那位，是你外孙女吧？！”
一边和她关系不错的老太太，碰了碰她胳臂。
严清妍转头，戴上老花镜，果真是见着江暖，清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是我家丫头。”
“她手上牵着的那小孩，之前可没见过，是你曾外孙？长得可真是俊！”
严清妍一愣，这才注意到江暖手上确实还牵着一个小孩，看清小孩长相，她心下已经了然。
冲身边的老太太笑了笑，“既然这丫头过来了，我就先回去了，替我跟老邓头说一声。”
江暖大老远就见着严清妍和一群老太太坐在一块儿，心下也是欢喜的，她一直担心严清妍总是一个人待着，闷着心情不好。
“外婆，你们这是开音乐会呢？”
严清妍摆了摆手，“什么音乐会，不过是大家伙儿闲的没事，聚在一块儿寻个开心罢了。”
江暖轻笑，“我记得您以前可是弹得一手好琴，有机会，就也露一手呗，我也好久没见您弹琴了。”
严清妍只是笑了笑，“行了，先进屋吧！”
江暖跟着严清妍进了房间，将带来的东西放下。
“这孩子，是他的吧？”
盛瑾煜看着面前比他奶奶年纪也大了许多的老人，知道这就是阿姨的外婆。
倒是极为恭敬的弯了腰，“太姥姥好，我叫盛瑾煜。”
被盛瑾煜一声太姥姥喊得一愣，严清妍看了眼旁边的江暖，看着盛瑾煜的眉眼倒是柔和下来。
“这孩子倒是教的极好，也不认生。”
江暖方才还莫名有些紧张的心，听了这话，倒是轻松了不少。
“瑾煜天生聪明，确实也比同龄人懂事许多。”
看着盛瑾煜牵着江暖的手，严清妍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这孩子很喜欢你。”
先前她确实因为盛延烨有一个儿子，而对他们两在一起的事情，有些不满。
就算是普通人家，嫁进去给人家当后妈，也是不受待见的。
更何况是这种豪门大家，这孩子必定是当做将来的继承人培养的，若是两人相处的有什么隔阂，江暖又没有娘家撑腰，以后的处境，必定是艰难。
现下看着这两人相处的融洽，她这心，倒是放下一半。
“太姥姥，我和爸爸会对阿姨很好，也会经常来看您，您不用担心阿姨。”
严清妍听了这话，低头看着小脸严肃认真的盛瑾煜，终于是笑起来。
“好，那暖暖，就交给你们了。”
盛瑾煜极为一本正经的点头。
严清妍起身，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看着有些年代的盒子。
“我也不知道你带了这孩子过来，既然他叫了我一声太姥姥，这个，就权当是见面礼吧。”
她拿出来的，是一串十八子念珠。
江暖小时候曾经见过，听说是外婆当初嫁给外祖父时，娘家陪嫁过来的东西，很有些念头。
她原本你是想拒绝，但是看到严清妍平和的神色，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外婆这一生，都在为子女操劳，无论做什么，她必定是都有自己的想法。
盛瑾煜看了一眼江暖，见她冲自己点头微笑。
便也郑重上前，双手接过严清妍递给他的手串。
“谢谢太姥姥。”
严清妍摸了摸盛瑾煜的脑袋，“好孩子。”
江暖看严清妍似乎对盛瑾煜还算喜欢，便嘱咐盛瑾煜在这里陪陪严清妍，她出去一会儿。
从M国回来后，她担心外婆长时间没见她担心，立时便来过这里。
那时候严清妍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她来的时候，严清妍也还睡着。
她找到了严清妍的主治医生，医生那会儿说，老人家的身体，或许只是一次突来的寒流，便可能受不住。
严清妍如今的身体，便是如此，精神的时候少，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
现在见严清妍似乎精神头好了很多，她还是想去找主治医生问问情况，虽然她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是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严清妍见盛瑾煜目光落在一边她随意整理的书桌上，顺口问了句。
“喜欢看书？”
盛瑾煜点了点头。
严清妍目光柔和了些，看着桌上那些书，“可有感兴趣的？”
盛瑾煜抿了抿唇，指了指放在桌上，用书签隔了的书。
“太姥姥喜欢这本书？”
严清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她最近在看的，袁了凡的《了凡四训》。
她伸手拿了过来，“是，是本好书。”
盛瑾煜点了点头，看严清妍带着的老花镜，略微思索。
“不如，我读给太姥姥听？”
严清妍一怔，“这里面的内容，你看的懂？”
《了凡四训》是明朝进士袁了凡所写，用以教育自己的后人，内容丰富详尽，但对于现代人来说，过于繁琐。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心性浮躁，没有耐心去认真通读。
她买的这本，是未经翻译的原著，通篇文言文，阅读起来，更是费力。
盛瑾煜面色没有多大改变，只是点了点头。
“勉强能明白意思，其中的道理，只是一知半解。”
严清妍却是有些震惊，这么小的孩子，莫说是明白意思，就算只是让他将里面的句子读顺，也是件难事。
“那你可知，这书里，讲的是什么？”
“命我自立、福自己求、向善立身、慎独立品。”
严清妍看着盛瑾煜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面前的小男孩，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言行举止，不骄不躁，倒是真的就像江暖说的，天赋异禀。
想起先前陪着江暖一起来的盛延烨，虽看着冷了些，但言行举止，却是大家之气，如今六七岁的小孩，也是如此。
若是当初江暖早些遇到他们，想来，也能免受了那些苦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