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暴雨早就停止,天上乌云一刻也没有散去。黑暗暗的,似乎另一场暴雨又要来临。
暴雨其实不会下了,因为大地已经被狠狠冲刷了一遍。雨停,河道里面却开始涨起来的水,也翻滚的越发的厉害了。
我坐在河道边上,抱着朝明的尸体,目光穿过滚滚的河水,看着对岸的一切。那里似乎被大火焚烧过一般。焦黑与冒着青烟,空气中微微有着恶心的味道。这种味道我说不出来,但感觉是极度的恶臭味,虽然我从来没有闻过,但总感觉不好。
“你知道这味道是什么吗?”速鹿好像能够看透我的心声一般,在我才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就立刻开始问起我来,并且在我还没有开口问的时候,他又开始解释了:“那是尸体的味道,狩猎队被烈暗女王吐出来的毒火烧焦后的味道。”
“全是狩猎队的尸体吗?”我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这种感觉环绕在心头。不知是因为朝明的死,还是因为看着平时朝夕相处的狩猎队死而感觉到难过。
“是的。”
听到速鹿这简短的回答,我突然感觉到了恐惧。这种恐惧是我前所未有的,更加确切的讲这应该是绝望,我从小到大就是那样长大,少有父母的陪伴,每年春节前都会坐在街边盼望着父母的归来,可等到除夕夜的时候还不见的时候,我会失望或绝望,但那一切都不能跟眼前的比较。
这是来自失望的恐惧,这种感觉是我第一次经历,甚至以后也不想在经历了。
我感觉两眼发黑,意识模糊,这一刻我只想退缩,不想在前进。
速鹿用那对角狠狠的顶了我一下,才将我弄清醒过来,他问:“你怕了?”
“嗯,怕!”
速鹿望着密林的方向,看着地上烧焦的痕迹:“昨晚上我就害怕了,但看见我的孩子,看着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同伴,看着他们与我同样的害怕。速鹿王在昨晚上就已经战死了,密林在昨晚上陷入绝望。最后我好像疯了一般,跑去找碧眼杀手、狂战梦魇这两个密林外面的王者,请求他们来帮忙。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其实就在刚才我的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我的目光不经意的放在速鹿身上,我以为他就是密林的王,以为他无所畏惧的。
速鹿又说:“其实碧眼杀手、狂战梦魇,包括被他们带来的族类,都很害怕的。但他们在进入战斗后就不在害怕,我好像也不在害怕了。”
我奇怪的问:“为什么呢?”
“因为有种奇异的力量支撑着我们。”速鹿说:“我们生来就是要去战斗的。虽然我们只是出生在世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天地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需要一个东西支撑着,我们就是那个柱子,感觉到恐惧一点儿也不可怕,可怕又可笑的是连自己的恐惧都战胜不了,还想要完成自己出生那一刻伴随自己的使命。”
我突然间开始搬弄自己的手指头,像个孩子一般数着它,也开始细细品味着速鹿的话语。却再一次被速鹿的角撞了一下,他说:“发什么愣?你现在要么找个石头缝钻进去,要么跟着我加入战斗。”
我的目光在四周开始探索,我还真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因为这样才有安全感。
速鹿不在攻击我,而是失望的准备离开了,但他还是不舍的对我说:“你考虑好了,那就这样吧!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与你无关,那些人的脸庞与笑容,你也最好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不然以后一辈子你都会做噩梦的。”
速鹿离开了,它就从我眼前消失。
我愣在原地,似乎自己在某一刻变成一个空壳,看着朝明,他闭着眼睛,嘴巴张开,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
看着朝明的脸,我好像回到了最初来到这里的样子,虽然只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我在这里也很累,但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突然想起大家的笑容,想起言灿喜欢泽十二,却久久没有结果的样子,喜欢朝明与初三的矛盾。想起来在红岩村的墙楼上看夕阳的模样。
不知不觉中,我抬起头看着这片天空,我的嘴角上扬,我居然露出了微笑。压抑的内心变得舒畅起来,那些恐惧什么的,完全抛之脑后。
有些远,但我听见了那模糊的声音,那是战斗的声音。
狩猎队还在战斗,我决定回去,就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自己也该回去加入大家的战斗。
既是知道自己微不足道,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但我感觉与大家一起死也是一种快乐。
我突然想起赵小新的话,立刻这里之后很快就想回来了,我现在突然体会了这句话,因为这些属于我们内心的情感,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到。
我将朝明的尸体摆好,尽力让他躺着舒服一点儿,也尽力让他不会被暴雨之后的洪水冲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对着朝明轻轻的说道:“等我回来。”
我整理好了装备,也整理好了情绪,拿起朝明的弓还有那剩下的五只箭,将腰间的刀摆弄了一下,确定一下就能拔出战斗之后,我就准备离开,随后又愣住了:“完了,我该怎么过去?这河道虽然不长,但我跳不过,更加也飞不过呀!”
我埋怨自己一句,为何做决定这么缓慢。但也不过片刻,我立刻延着河道往下面跑,我跑的有多快,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的水流也比不上我。
我感觉没有过去多久,我跑的也不算太累,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训练的结果。
我便看见那火黑蛾的影子。
它不能算是火黑蛾,因为它比之前大出一倍,有着一颗黑色的人头,爪子鲜明,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甲,与其说是飞蛾,不如说是蝙蝠还差不多。
这便是烈暗女王复活后的模样。
烈暗女王的攻击如同老鹰觅食,凌空俯下,一对爪子抓住猎物就将其撕裂。
狩猎队已经所剩无几,他们被烈暗女王避躲在岸边。不过狩猎队利用岸边一个汇水湾的优势,在利用仅剩下的两辆弩车,几个人配合的对烈暗女王发起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几乎持平,狩猎队的伤亡不多,烈暗女王身中数剑。
烈暗女王并不是这种单纯的物理攻击,它的嘴里还能吐火,绿色的火焰吐出,如同鬼火一般,焚烧面积很大,而且火焰还不会立刻消失,会发散成一小团的漂浮在半空中。
星斗、风珞珞、言灿、泽十二这些精英都正面迎战,碧眼杀手、速鹿与狩猎队混在一起,与之一同加入对抗的战斗,也在尤其是碧眼杀手,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对烈暗女王放弃攻击,速鹿也会配合星斗、风珞珞二人对烈暗女王展开攻击。不过他们只要一感觉到危险就会立刻收手,然后回到大家的防备队伍中。就这样彼此之间形成一种僵局。
但这种僵局我预感到已经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狩猎队的防备之下,还有赵小新、拖胖子这两个命大且有些拖后腿的家伙,当然还有狂战梦魇这头早就中招的野猪王。狂战梦魇将头放在河道的水里面,然后又抬起来,如此反复,不过没一下我都看见他的伤况都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我站在这边,看着河对岸的他们,很想冲动的过去与大家待在一起,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就这样过去,那可就真是去给大家陪葬,而不是去救援。
对付这种强悍的妖怪,各种诡计肯定不行,只能硬碰硬,而硬碰硬需要人手,我们这点儿人手显然不够,所以我们还需要帮手,可是眼下我们又该去哪儿找帮手呢?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词汇,恶狼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