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晋瞑被他这样吓了一跳，外面的守卫还以为里面有什么情况，差点冲进来。
暗卫将这包粉末小心翼翼地包好之后才给褚晋瞑解释。
“这是我们在叛贼经过的地方发现的，有让人出现幻觉的作用。”暗卫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悲凉，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下去。
“一开始我们也没有发现，不过还是将它取了一些回来。原本想着过几日弄清楚它的作用再汇报给您的。可是三天之后，我们中有人开始神志不清了，出现异动没有多久，就纷纷自杀了。”
褚晋瞑听了这句话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皱了皱眉头，接着追问：“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六人。”暗卫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褚晋瞑的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
这些暗卫是褚晋瞑早些年培养的，个个以一敌十。十八人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事，从未折损一人。
称得上战无不胜的这些人，就因为这一包小小的粉末损失了一小半。
“家属好好安顿了吗？”褚晋瞑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看着缝隙里远处的星辰，心中很不是滋味。
暗卫点了点头，把安置的情况仔细给褚晋瞑说了一遍。
褚晋瞑点点头，确认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又追问：“这些东西是什么弄清楚了吗？还有他们那边到底有多少打探清楚了吗？”
暗卫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大概是害怕褚晋瞑的责备。
褚晋瞑将自己的佩剑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卸下了自己的护腰，说了一句：“无妨。”
暗卫这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我们现在只知道这些粉末可能跟南疆的苦苣有类似的作用。那日我们发现的，可能是敌人故意留下的一小包而已。”
“所以现在是什么也不知道？”暗卫原以为褚晋瞑会生气，但是意外的他很平静。暗卫犹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半跪的身体压地更低了。
他没再看褚晋瞑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叹息了一声，就让自己退下了。
暗卫离开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地走出营帐，就像夜间的鸿雁一样在林中穿行着。
褚晋瞑待他们向来不薄，如今主子有难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们都很失落。看到头头已经走了，剩下门外的暗卫也都紧紧地跟了上去。
现在营帐里只剩下褚晋瞑一个人了。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从怀中拿出了那封还未来得及看得信笺。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一口气看完，心中喜悦和担忧交织在一起，连眼睛都湿润了。
只是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沈家？”他低声念着，脑海里顿时就出现了一个看似草包的人物。
正是那个这次被皇上派来随军出征的沈大人。
难道这个家伙有问题？难道是这家伙暗中与南疆叛贼私通？
褚晋瞑开始了一番分析。
据他掌握的情报了解，南疆的叛贼还是和多年前一样，野蛮又没有什么谋略。
可这次叛乱中，南疆人的头目，本是一个书生，据说之前在中原考取功名，结果无功而返。具体是怎样的，褚晋瞑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记得之前在进殿试的名单上有这个人的名字，当时正好自己在场。
那时，春江花朝秋月夜，皇宫里正要为舒贵妃的诞辰举办宴会。正巧碰上殿试，两个就一起办了。主要的原因是，是舒贵妃想让自己亲弟弟的名字出现在殿试名单之中。
于是，一番混水摸鱼，有个书生的名字就从名单上面划出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书生，也姓沈。
翌日，再次见到沈大人的时候，褚晋瞑看着他的眼神明显带了点戒备和怀疑。
那沈大人并没有察觉，依旧端着一壶茶水，哼哼呀呀地出了帐子去淑牙。
四公子褚甘霖来到了褚晋瞑身边：“七弟，你也觉得不对劲吧？”
褚晋瞑被四公子这么一问，有些愣住了。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四公子说的应该就是沈大人。
“可有派人暗中跟踪他？”褚晋瞑问道。
褚甘霖点了点头：“这家伙一天无所事事的，除了喜欢往大哥帐子里跑，似乎也不干什么别的事情。听说他跟大哥天天在一起偷着喝酒，打牙祭，臭味相投，实在看不出这能是什么有用的货色。”
褚晋瞑看着脸上苦涩的四哥，笑着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互相猜忌。这样会动摇军心的。”
四公子的眸子暗了几分，下意识地攥住了自己的手，坐在一边良久没有说话。
“若是已经万不得已了呢？”四公子突然抬头，定定地看着褚晋瞑，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吐出来。
褚晋瞑不明白四公子说的万不得已是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局势混乱，可是还不至于出现内讧吧？
也不等褚晋瞑的回答，四公子冷笑一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褚晋瞑听了之后，脸上的痛苦神色不比四公子少半分。
“你可记得昨日我向父亲提出的路线，除了侯爷和几个兄弟其他的人可就全然不知道了。我派出去的探子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动。可他们因为狂风暴雨耽搁了一会没能回来。”说到后面，四公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你猜猜他们正准备回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一群南疆的叛贼正在火速赶往我指定的路线。”四公子说着，从袖子里面拿出地图。
他们定好的路线被浓重的墨汁加粗，而叛贼连夜布防的地方被用朱砂点了出来。
从图上可以清晰地看出来，两者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褚晋瞑突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张开又合住，终于是缄默。
营帐内的气氛突然间凝重了很多，他笑着问四公子：“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呢？”
褚甘霖看着褚晋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是候府最受侯爷青睐的人，前提光明大好也没必要挖空心思去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我本身就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