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佩卿向来有事必做,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一路奔出好远,到了一处狭窄的陡坡前,颜佩卿只好下了马。
白雪反射了洁白的月光,将四周一一照亮,颜佩卿小心翼翼地探着脚下的路,确定可以走了才放心地放下脚。
这样很是浪费时间,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抬头一望,却是没走多远。
焦战怎的还没寻来?她心下虽然甚是疑惑,脚下却也不敢多耽误。
万一今夜再下起雪,脚印被遮住的话,焦战想要寻她都不容易了。
身后的路蜿蜒曲折,甚至可以说陡峭异常,先前站在上头看还不觉得下边的路有多难走,现在一看,却不得不惊讶咋舌。
好几次,脚下雪滑,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滚了下去,幸亏她反应及时,加上有一定身手,抓住了身旁突出的石头,才能稳住身形。
望着下边深不见底的裂谷,颜佩卿的心中充满了惊慌和担忧。
当日褚晋暝离开也是在晚上,他是否也成功避开这道裂谷了呢?
“褚将军!你这个混蛋,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焦战愤怒的声音自上头飘来。
颜佩卿顿时兴奋得准备回应,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却生生止了声。
焦战很明显并不是冲她在喊的。
她很明显可以感受到,焦战的语气中除了愤怒,还有恐惧和不可置信。
他究竟在跟谁说话?颜佩卿洗耳聆听,却没有在听到任何话音,只有扑腾打斗的声音。
她暗道一声“糟糕”,提起一口气,转身原路返回,向坡顶爬去。
然而刚刚爬了没多远,便听到上头传来一记闷哼,然后便见一个重物从坡上滚了下来。
眼看就要被那重物砸个正着,颜佩卿慌忙闪身躲开,攀住了一块岩石。
当那物经过身边之时,她终于认出了,那正是焦战。
她伸手想抓住他,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
毫无疑问,他是被人打下山坡的。
焦战的身子一直滚落到坡底,才停了下来。
颜佩卿急忙冲了下去,坡底的积雪很深,焦战整个人几乎都被埋进了雪中。
颜佩卿循着焦战滚落的痕迹,找了很久,终于将他从雪中抛了出来。
探了探鼻尖,尚有呼吸,应该只是受了重伤。
确定焦战没事后,颜佩卿才放下心来打量周围,只见面前有个半人高的洞口,焦战停下来的地方,恰好是洞口延伸出来的一块地小平地。
为今之计,不可能放着焦战不管。
颜佩卿叹了口气,缩着自己的身子先进了洞,一进去才发现,里边居然宽敞的很,只是洞口有些狭小罢了。
她转过身去,将焦战给费力地拖了进来。
累死累活的靠着洞口喘气的时候,颜佩卿才发现身侧有一块儿跟洞口差不多大小的石板,这个发现让她惊诧不已。
抬头眯着眼将山洞再次打量了一下,借着微弱的雪光,她看清了这里居然还有一堆干柴。有人在这里生过火?
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后,颜佩卿从焦战身上摸出了火匣子,点着了干柴。
当火熊熊烧起的时候,整个洞穴都被照亮了。
颜佩卿这时发现,洞口有一块圆形的石板,她急忙上前去,用力推动那块石板,,将洞口大部分给堵住,只留了一个小口通风。
忙完一切,颜佩卿才去看焦战,只见他面色惨白,嘴角溢出的鲜血暗红。
略一思索后,她搬来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然后褪去焦战的外衣,她开始检查他的伤。
而在他胸口处,竟然有面已经四分五裂的镜子。
一查果然印证了她的想法,是内伤。
只是她还不能断定,打伤焦战的人,和杀死那些士兵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想来正是这个镜子救了他一命,颜佩卿将镜子的碎片一一拾起,却在拿到第三片的时候,发现了一颗玉珠子。
镜子是双层的,那么这颗玉珠子可能是被有意藏进去的。
她拿起珠子,心中疑惑忡忡。
焦战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醒过来,一把捏住颜佩卿的手腕,神色冷漠道:“还给我。”
一句话没说话,就扶着床头开始咳血。
颜佩卿连忙起身拍打着他的背,有些气道:“我身为皇子,什么宝贝没见过!又不是什么小毛贼,至于偷你身上的东西吗?”
焦战咳了半晌,终于停了下来,他并不为刚才的鲁莽行为感到抱歉,反而是默不作声的拿过了颜佩卿手中的珠子,然后便要闭上眼睛睡去。
“你不能睡,焦战。”颜佩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如今受了重伤,加上天寒地冻的,昏睡过去,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一睡不醒。”
“坚持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便返回营地,我随身带着不少灵药,定能治好你的伤。但是现在我有心无力,全凭品你自己撑下去。”颜佩卿言辞恳切地说。
焦战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依旧咳血。
见他醒来已经有一阵子功夫,却依然保持神色淡然,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石洞也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的惊讶,颜佩卿心中渐渐产生了疑虑。
“这里,你来过吗?”颜佩卿试探性地问出口。
焦战眼神微微一闪,终于有所反应。
他抬起头盯着颜佩卿看了半晌,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用尽所有力气说道:“这个石洞,是褚将军带领我们一起挖的出来的。”
事到如今,他已是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但是又不能一口气把真话全都和盘而出,只好先告诉了她一点点。
果然,一听到褚晋瞑,对方的脸上便出现了极度惊讶和担忧的神色。
还没待焦战继续说下去,便听对方问道:“晋瞑他为什么要挖这个石洞?”
“晋瞑?……”焦战终于忍不住笑了,看向颜佩卿的眼神带了些善意的古怪,“四皇子,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希望你能跟我讲实话。”
颜佩卿心下大惊,想要收敛神色已经是来不及了,便没再拿捏,问道:“什么疑惑?”
焦战淡淡问道:“你可是,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