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芙蕖不知收敛，云夕气愤道：“这两天就感觉她鬼鬼祟祟的，白日里总是见不到她人，夜晚也是我们都睡下了，她才蹑手蹑脚地进来，所以奴婢就让魏进偷偷盯着她。今日晚饭时候，又没见到她人，我还特意去找了一圈子，到处都没找到。我还觉得奇怪呢，毕竟和鸣居的人如今是不能随意出去的，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等事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芙蕖冷笑了一声，依旧骂骂咧咧不停，眼看魏进撸起袖子，一巴掌又要下去，我冷冷地笑了笑，叫住了魏进，道：“住手吧。”
魏进退在一侧，我看也不看那芙蕖一眼，只问魏进：“那‘五毒蛊’在哪里？”
魏进示意小顺将那装有毒虫的药瓶呈上，道：“王妃请看。”
我凑近瞧了一眼那药瓶子，从外头并看不出什么，便问玉宛：“姑姑如何确定是‘五毒蛊’？”
玉宛道：“回王妃，因着先前芙蕖正要往魏进身上倒的时候，奴才就觉得不对劲，本想是毒药。后来魏进从她手里夺下来的时候，有只虫子探出头来，奴才闻到一股子尸毒，吓得奴才赶紧拿手里油盏的火捻燎过去，那虫子怕火，立即缩了回去。那‘五毒蛊’最怕的就是火，且其中一毒就是尸毒。所以奴才判断，那毒虫正是‘五毒蛊’。”
我微微颔首，道：“人也抓了，东西也在，只是如何能证实？咱们别坏了规矩，待证实了，也好将她移交刑差处置。”
玉宛道：“这不难，让小顺去把前个在雪地里捉的几只斑鸠拿来一试便知。”
“啊？”小顺一听，愣了下，嘟囔道：“原本是想偷偷炖了打牙祭的。”
一旁的云夕嗔怪道：“就你嘴馋！快去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光想着吃，可长点心吧。”
“云夕姐姐教训的是。我马上去拿来便是，不过几只斑鸠，我哪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拎不清啊。”小顺一向贫嘴，说着就出去了。
我环视了一周，内务监值守的人垂首站在两侧，自然是怕担责，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我问道：“不知今日看守和鸣居的领头是哪位公公？”
“启禀元妃，是奴才。”只见一位约20出头，白面鹰鼻的内监站出来，施了一礼。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朱安。”
“此事可有禀报赵公公？”
“回元妃，还没来及去禀报赵公公。”朱安躬身道，看了看我，接着说：“毕竟芙蕖是和鸣居的人，奴才是想等事情都清楚了，再禀报赵公公不迟。”
朱安的话刚落音，就听见小顺嚷嚷着：“来了，来了，挑了最大个的。”
只见小顺双手抱着一只斑鸠进来了，我转过身去唤了声：“玉宛。”
玉宛道：“奴才在。”
我示意她前去验证。
玉宛缓缓走上前，恭敬道：“奴才遵命。”
我微微颔首，道：“小心。”
众人散开，我亦向后退去。
魏进拿了一只半米高带盖的深桶放在正中间，小顺将那斑鸠翅膀和双腿用红绳绑了起来，放进桶里。
玉宛拿着那药瓶，上前去走到那只斑鸠跟前，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那瓶塞打开，迅速丢了进去，魏进赶紧盖上盖子。三人赶紧往后退，小顺和云夕吓得直哆嗦。
随即便听那斑鸠在木桶里只扑腾了一下，轻轻一声呜咽，便再没了动静。
玉宛道：“这蛊虫一旦咬了活口，吸了血，自己也就死了。此时，不必害怕。”
说罢，便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那盖子移开，一共三只长有触角、形似蚕状黑红色虫子，已一动不动，每只都像是被吹了气一般，肿胀到拇指粗细，而那只斑鸠已死得透透的。
玉宛取下头上的银簪，刺入蜈蚣中段，整只银簪即刻变成了青黑色。
玉宛起身向我施了一礼，道：“奴才冒昧向王妃请求一事。”
我此刻手心和后脊阵阵发凉，战兢道：“但说无妨。”
玉宛恭敬道：“如今已可断定这虫子是毒虫无疑，若要证明是五毒蛊，还需要王妃的一滴血。被下蛊之人将血滴在那毒虫身上，虫子便会被化尽，消失不见。”
“这有何难？我正想见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命云夕去拿了根针来，亲自走过去，对着中指指腹刺了一针，挤了一滴血滴在那虫子身上。果不其然，那虫尸像被施了法术一般，渐渐化为乌有，叫人目瞪口呆。
我仍有些不敢相信，颤巍巍转过身去，见那芙蕖仍是一副冷笑，逼问道：“芙蕖，我与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这般毒害我！”
那芙蕖竟毫不在乎，道：“要杀便杀，别废话。”
玉宛上前来，缓缓道：“王妃，此事何等蹊跷，如今和鸣居的人都被人看着、禁着，单凭芙蕖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能弄来这等蛊毒？即使出入自由，这等巫蛊之术，向来为幽宫所禁，芙蕖如何做得到？这背后必有人指使！”
玉宛所指，我心中自然明白。只是，我如今已这般境地，究竟是谁想要害我？
细细想来，这些天，只有寿康宫云姑来探望过，芙蕖又是从寿康宫派来的宫女，难道是太王太后？只是，未免太巧合了些。即便太王太后想要对我下手，又怎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让人有迹可循？
若不是太王太后，那又会是谁？再者，莫非此人是想嫁祸于太王太后？那此人必定与太王太后不睦。
与太王太后不睦者，除了幽王，还有太后和相邦吕回。幽王若要杀我，赐封那日便可将我斩杀，何须费此周折？
太后平日很少过问后宫之事，我刚入幽宫不久，并未得罪过太后，如今又不得宠，太后为何要杀我？
若是相邦吕回，我至今与此人未曾谋面，更无积怨，他要杀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若都不是，难道是翎王妃？芙蕖前些日子说要去翎妃那里，这么做莫非是要讨好翎妃？只是翎妃向来得宠，又何须要对我下此毒手？莫说是她，即使旁的不受宠的妃嫔，见我这般境地，还有什么下手的必要？
一时间，我忽觉脑筋生疼，我想不出要害我之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更难以推测出是谁在背后要害我？
我冷冷盯着那芙蕖，逼问道：“说，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魏进上前，伸出手去，斥道：“死到临头还这等嚣张，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慢着。”我制止了魏进，缓缓道：“别坏了规矩，去把赵公公请来，将她移交给刑差处置，到了刑差那里，他们有的是法子，不怕她不如实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