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方容华顿时朱唇紧闭,咬了咬牙把这口恶气又咽了回去,转头要走,却听得一声是在为自己说话。
“什么话!方姑娘人中英豪,岂是你们这种人能够随意评论的。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既然有胆当着她的面,就别藏着掖着,再大声点让方宗主听见,看他不把你们从这白月城打出去。之后的论道也不用参加了。就算你们侥幸能御剑飞回来赶上比试,牙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颗。不服试试!”
那几人便不敢出声了,方行周他们还是怕的。尤其怕方家人冲动的个性,搞不好真如元如星所说,几通老拳,直接把他们从一百零九级天梯上打下去。
那忒难看。
方行周此人不得不提,世家名录统编五册,在最新的一册里元如星排第二,他排第一。方行周而立之年,任宗主的时间却已有十六载,在老方宗主去世时临危受命,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但给人印象最深的并不是这个虚名,小方宗主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行事果断又不留情面,是一个十足的狠人。
元如星转而对方容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落琼羽已经坐好,视线则完全是毫不避讳的落在他身上,目不转睛在看什么。
方容华向他道声多谢,元如星也只是点了下头,一副施恩不图报的样子,转身也回到了座上。这一举动不免同在一旁的方云心有些佩服,“小师叔,想不到元宗主也会替我们方家人说话,以往是不是错怪他了,师父总说他是个油嘴滑舌之人,说话只有三分可信,但我看这件事上,他就挺身而出的非常仗义!”
方容华心中尚有些发乱,对此也只是说:“千人千面,外人不作妄评。”
元如星回到座上,却听落琼羽正在被落玄指责。骑马射箭,唯一能与体修抗衡的就是剑修,他却只斩获两只妖兽就草草退场。明显是自己不想争。
“那弓又是怎么回事?不想来现在就滚回江陵去!”
落琼羽:“是我不小心,拉断了弓弦。”
落宁站在边上,刚想要开口替他说句公道话,还没出声就被落玄一眼瞪了回去,“不成器…以后每日练剑多加一个时辰。”
三甲之中,落玄屈居第二。墨瑄辰第三,不过墨家人也是不争,自古如此,不与人争伯仲,每次都只在三甲里占一个最末的名额。
但这个第三以往藏花的比试中都是墨瑄杨占着第三,而非墨宗主,这次实在有些意外。
原来,围猎开始不久,落玄和墨瑄杨两人在暮金山的深山一处不期而遇,两人都看中了一只狡兔,毛色纯白。
兔子体型较其他猎物要娇小许多,行动却很敏捷,猎得到才说明本事。落玄先在远处放了一箭,本该正中,却被一道白色剑光劈开。
落玄的箭从中断成两截,白兔一惊,仓皇而逃。可还没跑出半里路程,从另一方向射来一箭,正中后腿,兔子两腿一蹬不动了。
落玄眼看猎物被抢,一怒之下朝着刚才剑气奇袭的方向驾马飞奔过去,抬弓搭箭,嗖嗖两下,也不瞄人,而是故意射那人座下的骏马。
对方马鞭一甩,胯下骏马一跃,不躲反冲。飞驰而去,呼啸破风。
墨瑄杨一看来者不善,挥剑再斩,劈断那两只箭矢的手法与之前如出一辙。落玄骑马赶到,一见是墨瑄杨,也二话不说,拔剑刺去。剑风亦是锐利无比,势不可挡。
落玄手中的映月剑薄巧奇长,出剑更快,墨瑄杨的则偏于力道,每一剑都厚重,两柄仙剑各有利弊,一时间谁也压不过谁。
剑光霍霍,令人眼花缭乱,听此处似有电闪雷鸣之铮铮,附近的修士闻讯赶到,知这两人平日没什么交集,性情却有几分相似,都不爱多言,有了什么过节也是只打不说,给外人的感觉就是,这阴阳宗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
五年前在墨阳城中,两人喝杯茶的功夫就动上手了,没给墨瑄辰半分面子。
这次自然也是不可能给,墨瑄辰下马苦劝了半天无用,若是这只猎物谁有理就归谁,那他们也不会打斗这么久了。显然这二人都是不打算讲道理的,但任他们这样,不知几时才能分出个输赢,两人剑光冲天,一个搞不好先把这平江的暮金山给削下去半截。
远在山那边的月青寒听说了此事之后,马都没骑,直接一道传送符把自己人传了过去。
墨瑄辰道:“师弟他这个样子,我是管不了了。诸位哪个能劝得住落宗主的赶紧去吧。”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月宗主听的,他劝不动,但必须去。这是白月城,他月家的地盘上,不能放任不管。其实这也不难,只要背后出手拍一张传送符隔开两人即可,但在场的所有符修,竟没有一人出手。因为不敢。
墨家校服上有火炎咒纹,驱符。而落玄…
谁敢得罪他?
月青寒又看了看落玄和墨瑄杨,正两头为难,纠结之下背后已经从袖中提上了一张符纸,又见墨若凝和落宁分别从两拨人中挤到了前面,落宁道:“爹。”
墨若凝:“师父…”
月青寒灵机一动,道:“区区一只妖兽而已……不如这样,就让两个晚辈比一比,猎物归于赢的一方。”
墨瑄辰却道:“不如只比剑招,不许使用灵力,否则伤了和气以后再见又要为难。”
落玄先停手,收剑入鞘。“也好。”
墨瑄杨点点头,侧目道:“若凝,过来。”他一扬手将竟是自己的佩剑送出,认真道:“好好的比,别丢我们墨家的脸!”
墨瑄杨的佩剑冰壶,剑身冰凉刺骨,上刻裂壶纹路。是墨阳城中一位颇有名气的老匠师花了数年时间取材炼火才铸成的得意之作,壶纹能在剑上凝风,轻且稳,重且巧。两者兼得。
墨家人大多惜剑如身,墨瑄杨自然也不例外,这还是头一次,把冰壶交付给别的人使用。
而落宁早已持剑在手,这玉纱对冰壶,可不太像是要点到为止。
墨瑄辰心道不好:师弟这是打上头了!非得现在就拼出个输赢来。要坏事啊…
墨若凝接过冰壶,一时倍感压力,但有压力却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她底子本就比落宁要好,冰壶又不会限制她的出招,只是比试剑术高低,落宁虽然力气有余但招式没能将近日所学都融会贯通,玉纱剑轻,反而有些吃不住他手上的力道,还没使几下就脱飞出去。墨若凝趁机一剑劈落,打个正着,“你输了。”
落宁道:“是这剑自行脱手,根本不是被你打落的。这怎么能算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