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藏经阁中,有两名弟子小声交谈两句之后便开始发愣,愣了片刻之后又狂喜。
墨家别的规矩不多,也没有什么无事不得入内的禁地,唯有藏经阁严苛,外门弟子不得入内,内门弟子不得窃窃私语。更不许喧哗。
尤其这两人还是墨瑄杨的弟子,一字放仙,一字修弈。
这二人平时被管教的最严,修炼也最勤勉,除了修为算不上拔尖,仪态素质放眼全修真界也是翘楚。
此时也是实在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自家师父已经闭关五年多了,看别的弟子都有师父师兄指点。自己却只能苦心孤诣的将师父五年前教的东西翻来覆去练习。
虽说熟能生巧是好,可师父这几年对他们这不是放养,已经是放羊了。
同在藏经阁的二师兄见此,便来提醒。墨放仙和墨修弈这才想起有规矩,整理一下书案后便快步离开。先去找三师妹。想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于她。
墨家不以血统论人优劣,墨若凝即是宗主之女,是师父的侄女,又是唯一的女弟子,师兄弟们私下里都偏她,师父出关那是头等大事,同门之间奔走相告不是常事吗。况且,就算有人嘴快也不打紧。起码自己这份心意尽了。
师妹知道就好。
绕着墨阳城转了半圈,总算在剑阁附近找到了人,与墨若凝同行的十九师弟墨殷,是墨宗最小的弟子,年仅十一,墨若凝没事就带着他练剑,也爱带着他玩。这几年的生活过的,也算有趣。
起码比她的两个师兄好点。
墨殷刚入门时性格木讷,与他九师兄陌遥之有些相似,不过这几年在师姐的教导下,完全变了个人,活泼开朗的过了头,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忽悠大人的本领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了。活脱脱就是墨瑄辰的翻版。只不过他师父强于侃话插科惹人嫌,墨殷年幼,更是本性活泼,可爱十足。最擅长讨师兄师姐欢心。
“师妹,师父他…”两人才刚开口,墨若凝便接下了话,语气有些担忧:“师父他,是不是又跟我爹怄气了,就知道,他一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爹,不过我刚刚见九师兄也去找我爹了,正赶上这个时辰,还记得上次师父就是因为这件事跟我爹大打出手的…”
墨放仙和墨修弈两人更是面面相觑,倒不是觑师妹知道的太多,而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师徒俩一来二去会不会把师父气到自闭啊?
话说上一次就是这样!
墨殷道:“师姐你不必担心九师兄,他现在已经准备出城了,师父说,九师兄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墨阳城,此番应当入世看上一看。况且九师兄修为极高,在外想必也没什么人能为难到他。四师叔眼不见,便不会再惦记了。”
墨放仙,墨修弈:“什么?!”
陌遥之在墨阳城里生活了二十一年,既不入世,又不闭关。这么多年了,门中弟子与扫地小童都达成了一致,认为他不肯入世是为了等十师弟回来。甚至有人怀疑陌遥之是对十师弟心怀不轨,才给他招了祸。就像当初的二师叔一样,看上去老实本分,身世凄凉却勤勉刻苦,集万千励志于一身,实则,是励志拐了三师叔去云游四方,就不回来了。
唉,三师叔被骗的好惨。
连老宗主病逝下葬出殡守灵,一件事都没赶上。
墨家弟子必须从小入门就是仁善礼教,之后才学修行,故墨阳城内,品行不端者几乎绝迹,偏爱论人是非者不多,可每每讲到三师叔这么一个猫嫌狗不待见的人物,总能在墨阳城聚起不少人来。
墨若凝:“三师叔今年不回来,我师父又该念叨他了。”
墨放仙与墨修弈深知其然,别的不说,气必须叹。师父天天梦里烧香盼着三师叔回来,就是因为自己怼不过宗主,可捎带也总会骂上两句。毕竟,他当年才是最不待见自己二哥的那个。
话题至此,终于有人想起来问:“那九师弟呢,九师弟!我们本来不是在说他吗,扯远了吧。”
墨若凝:“对对对,扯远了。”
“我觉得九师兄他,真的已经很可怜了,孤零零一个人二十多年了,除了我爹,几乎没人敢主动靠近他。”
有人打岔道:“你师父呢?四师叔倒是想靠近,墨宗主也不肯啊。一不小心就要再少个徒弟了。”
四师兄道:“那能一样?四师叔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三师兄忙把他俩的头按了下去,“你们少插嘴,师妹你继续说。”
墨若凝道:“我是想,九师兄在我们墨阳城里,虽说我们都不敢靠近他,可也没人敢欺负他。也就……师父和娘对他态度不太友好。但他现在被赶出去了,在墨阳城外,没有钱肯定寸步难行。缺钱也难行。”
四师兄无语:“师妹,你就直说要银子不行吗,这话要让他听见了,变向众筹啊,九师弟肯定打死都不会接受的……等等!什么赶出去?你刚才是谁要把他赶出去!”
墨若凝道:“我爹啊…”
众人作愕。陌遥之要被逐出师门了?
等等,这不行吧。他要是被别家收了…损失太惨不敢细想。
唯一知情者墨殷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啊师姐,师父只是让九师兄出去一趟,办完事还要回来呢。”
众人一下来了精神,“师弟你还知道什么,快说快说!”
墨殷道:“我也知道的不多,九师兄每次开口说不了几句,半个时辰前,我见他从师父的房间出来,面色有些沉郁,可又不敢多问,就偷偷跟着看。然后…”
墨若凝催促道:“然后什么?你可真会吊人胃口,急死人了。”
墨殷道:“然后我肯定就被他发现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