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域五谷。
那如迷宫的地牢里关着千里来数不尽的罪人,是被天地人抛弃的人。
而单独排放的三间牢房位于五谷的中心位置,环境极好,依山傍水。
中间牢房里的是一位女子,衣衫褴褛,一头枯草般的头发,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时不时拔起从土壤里钻出的嫩芽塞进嘴里。
只是她那双眼睛堪称世间绝色,如初雪却又带着黑夜的无尽,痴呆的模样已然让她的这双眼睛黯然失色。
她被世人唤作花妖。
而左边的牢房里,镶金的床上躺着一位绝佳俊郎的男子,一袭镶金红袍,一根腰带系在腰间,胸口处敞开,斜躺着的他胸口处似有若无露出雪脂般的肌肤。
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脖子上有这类似胎记的符号,像是带着禁锢法术的链子。
而他的手与脚都被金色的链子锁着,那雪白的肌肤被金属蹭的有些血红,看着便有几分暧昧之色
他被世人唤作尧。
他叼着一根枯草,双色的异色瞳孔看向的却是中间牢房里的女子“谁道宽恕天道不容。”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宽恕,天罚一样会降临在你的身上,它不容情法,铁面无私。
哪怕你的出发点是善,它向来只看结果,就像那些个只看表面的人事言语。
“世间正与恶并无二别,你愿看到的便是正,不愿瞧见的便是所谓的恶。”
右边牢房里的和尚闭着眼睛,一袭白衣,红色的线条划过白纸般的白衣,落成极致美观的存在。
他闭着眼睛,盘坐在草席之上,耳朵上被钉上了红色的佛珠,红色的纹身从脖子开始遍布上半身。
那是佛文。
被画出来的眼睛落在了额头的中心,栩栩如生,一条条金色的条纹从假眼开始裂开。
禁欲系的美感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被世人唤作观阴。
“嘎吱。”
牢房的门被人推开,那是一位宛如谪仙的男子,面色冷峻,无言的看向角落里的女子。
蹲在角落里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觉,先是身体僵硬了一瞬,她急忙用衣袖擦了擦粘着泥垢的脸。
觉得擦的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面对这位自己日夜思念,始终无法忘怀的男人。
他还是和一百年前一模一样,衣服一样的干净,脸上一样的没有表情,心里一样的不曾爱过我。
白夜并不喜欢这样直白的眼神,却只是嫌恶的皱了皱眉“百年了,你还是不愿意将心脏交出来?”
本还缅怀过去的花瑶一瞬间犹如坠入冰冷黑暗的窟窿,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几乎是笑着开口“怎么?一百年了,她还没死?不是说没有我的心脏半年内必死无疑吗?”
冷峻男子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这是你欠她的。”
花瑶的防线一下子崩溃,她死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无比的压抑“我说了不是我!你们还要我解释多少遍?!我已经在这呆了一百年了,还不够吗!”
她撕心裂肺,喊的嗓子都快咯血了,眼睛忍不住的发红。
冷峻男人似乎只当是她的狡辩,看她始终不松口也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
而红衣少年一如既往的看着热闹。
“月亮哥哥。”
那是红衣少女从未听见过的声音,如泉水干净带着专属于少女的甜糯。
就是这样的声音让白夜恍若隔世。
小姑娘总是喜欢喊自己月亮哥哥,说是好听,也曾说这是意中人的意思,天真的语气让人觉得可爱。
花瑶小时候就是美人坯子,也是白夜身后的跟屁虫,恨不得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就好像是个小大人,常常拿着自己绣的香包问自己“月亮哥哥,你说何时瑶瑶才能将这香包赠与你呀?”
小姑娘捧着自己白团子一样的脸蛋一脸的忧愁模样。
转眼间,小姑娘长大了,她不负众望,长成了世间仅有的绝色佳人,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和带着魔气回来,最终一剑诛仙,几乎杀死了快要升仙的花倪。
“你可曾爱过我?”
白夜心脏莫名的像是被揪了一下,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未曾。”
花瑶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终究还是舍不下心。
她如他所愿将自己的心脏双手呈上,血淋淋的手掌上捧着还在跳动的心脏。
白夜没想到,尧也没想到,他们都不明白花瑶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明明都已经拒绝一百年了,为什么在此时选择将自己的心脏双手奉上。
白夜有些迟疑的将心脏收入囊中“为何?”
她仰着头,看着白衣男子,脸上挂着的笑容是美好的,是纯净的,是一尘不染的。
我要你生生世世记住我。
每当你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你就会想起我。
因为那颗心脏,是从我体内挖出来的,带着我的跳动,带着我的鲜血。
我要你一辈子都记着我,记住你的所作所为,等到你后悔的那一天,你看见你所心爱的女子,她会清楚的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后悔。
我要你在知道真相的后半辈子里生生世世都活在悔恨当中。
又那么一瞬间,女人的笑容和当年小姑娘的笑容渐渐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