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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春分 十四

冯承辉的声音细若蚊蝇,刚好只够江屿听清他的呢喃,于是江屿的嘴角挂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脚步声由远而近,江屿再不迟疑,伸手在冯承辉身上点了几下,毫无防备的冯承辉白眼一翻便软倒在了江屿的怀里。

“冯公子!你不要过于悲痛!哎呀冯公子你怎么晕倒了!”

孙承宗的脚才要跨过门槛便听见屋里江屿的一声悲呼,他的气息猛然一滞,险些被门槛绊倒,等他走进屋时,冯承辉已经被江屿横抱了起来。

冯承辉的口唇青紫、眼白上翻,脑袋和四肢无力地垂在身侧,眼见已经没了意识。江屿满脸的焦急,嘴里胡乱喊着让路,看也不看迎面过来的孙承宗便冲了出去。在众人惊疑的目光注视下,他抱着冯承辉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承宗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屿消失在了门口,这才满脸疑惑地看向方怡白:“小辉他不要急吧?看江先生的样子……是不是很严重啊?”

方怡白的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他也没料到江屿会抱着冯承辉自己跑了,不过,以他对江屿的了解,如果没有必要,江屿是绝对不会用七星截脉手弄晕冯承辉的,除非,他是有意要避开在场的某个人。

想到这里,方怡白脸上浮起一抹浅笑:“孙兄不必紧张,冯公子只是悲伤过度昏了过去,有江屿陪在冯公子身边必定万无一失。”

孙承宗依旧难掩脸上的不安,一番踌躇之后还是摇了摇头:“小辉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行,我得去看看。”

见屋里一直没有动静,站在外面的罗瑞峰和燕一刀也走了回来。问清了缘由,罗瑞峰偷偷瞄了一眼的冯不二的尸体之后便出言劝阻孙承宗。

“小辉那里有江先生,你就别瞎操心了,眼下咱们还是先找六弟要紧。”

孙承宗和燕一刀闻言都是一怔。片刻前,罗瑞峰还在寻找门主令牌,他们都以为罗瑞峰会趁这个机会接近冯承辉寻找门主令牌的线索,谁都没料到他竟然要去找失踪的谢连亭。

怎么想也想不出罗瑞峰的态度为何转变的这么快,两人目光犹疑着对视一眼,都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方怡白的唇角微动,刚要说话便被远处的一阵嘈杂给打断了。四人同时望向外面——一列劲装武士右手抚胸单膝跪地,片刻之后,石军面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六爷的马回来了……”

谁都听得出这是半句话,六爷的马回来了,剩下的后半句话自然是说,骑马的六爷没有回来,一个人趁夜骑马出行,而他的坐骑却在第二天孤身返回,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燕一刀脸上的刀疤隐隐开始泛红,声音冷厉的对石军说:“把话说完!”

石军的头低得更深:“追风的身上有很多血……”

没等石军说完,燕一刀的身形便已经飞落到了庭院里,罗瑞峰和孙承宗对视一眼之后也跟了出去,周闻道和崔命紧跟其后,方怡白轻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谢连亭的马名叫追风,是冯不二送给他的西域汗血良种,谢连亭极为爱惜,平时都是由他亲手打理。油亮皮毛反射着金色的光泽,长长的鬃毛一丝不乱,宛如美人的长发一般披散下来。程铁虎曾经开玩笑说,这匹马要是个娘们儿准是个美人胚子。

当燕一刀再见追风时,它已经没了往日的飘逸姿态。头脸之上满是血污,就连睫毛上都挂着干涸的血块。牛皮雕花的马鞍染红了大半,衬得前鞍桥上那一颗猫眼石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燕一刀伸手轻抚马头,追风发出了一阵令人心疼的哀鸣,感受着追风微微颤抖的身体,燕一刀痛苦得闭上了双眼。孙承宗站在燕一刀的身后默然无语——流了这么多血,老六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罗瑞峰此时也已经问清了情况,一个五人小队刚刚走出山庄大门便看见追风独自站在路边吃草,没人知道它从哪儿来,也没人知道它经历了什么。他们找遍了附近的山林,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发现,于是他们只得猜测追风是自己走回来的。

罗瑞峰烦躁不安的踱了两步,猛然回身吩咐道:“整队出发,无论如何也得把老六找回来!”

四周响起一片应诺之声,众人正要散去时,孙承宗忽然开口说道:“不如试试让追风带路吧,或许它知道老六的下落。”

让追风带路,追风竟然真的跑了起来。罗瑞峰连忙吩咐人把自己的马牵来,孙承宗趁这个时间给追风擦拭掉了脸上的血迹。

追风不愧宝马之名,不仅神俊挺拔更深通灵性。一听要它带路去找自己的主人,嘶鸣了一声后便小跑了起来,待众人上马跟上它时,它才开始发足狂奔。

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神拳山庄,当先领头的竟是一匹浑身浴血的无主骏马。

冯承辉虽是庶出,却是冯家唯一的男丁,所以,他住的地方离随园很近。转出八角凉亭,沿着小路一直往东,拐过一个月亮门洞便是冯承辉居住的小院。

几个白衣少年正在院子里练功,见到自家少爷被江屿横抱进来都吃了一惊,赶忙给江屿开门让路,一直引到了冯承辉的卧房。

江屿把冯承辉小心的放到床上之后呼了口气,冲着神色紧张地少年们露齿一笑:“你们别紧张,冯公子只是忧思过度而已,没有大碍的,你们去准备些热水和吃食过来就好。”

一个年龄稍大些少年点了点头,依着江屿的吩咐派人去准备东西,他自己则守在冯承辉的身侧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半步。

江屿见他如此坚持便无所谓的笑了笑,转头对那个少年说道:“我给你家公子诊病,你帮我看着点儿别让人来打扰可好?”

少年略一沉吟便点了头,老气横秋的道了一声有劳之后便起身守在了门口,他说话的样子和初遇冯承辉时一模一样,引得江屿一阵的好笑。

江屿七星截脉手只用了两成功力,只需要用推功过血的手法推拿几下即可醒转,可是那少年看着十分机警,盯的又紧,江屿怕露出马脚,便给冯承辉诊了脉。

几丝内力缓缓渗入冯承辉的体内,江屿惊讶的发现,虽然冯承辉的气脉并不怎么宽阔,可气海之中却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冯承辉不仅不是个病秧子,而且他的内力还远超寻常高手,可这种修为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企及的,除非,是有人把自己的内力渡给了他。

江屿的表情开始凝重。他打开药箱,取出一卷羊皮,抽出银针,守在门口的少年双拳紧握,死死盯着江屿的动作。江屿便在这种注视下,将一根根银针缓缓刺入了冯承辉的体内。

随着江屿的手指微微捻动,冯承辉缓缓睁开了眼睛。守门的少年看他醒了,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

冯承辉的意识还停留在父亲的床前,没想到睁眼之后自己竟然已经回了住处,正要出言询问时,江屿悄悄冲他眨了眨眼:“冯公子你醒了就好,想来是忧思过度了,啧啧,你这身子本来就弱,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江屿一边说一边从冯承辉的身上取针,冯承辉也是个伶俐人,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江屿的意思。向江屿道过谢后,转向门口侍立的少年吩咐道:“冯甲,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江先生说。”

冯甲闻言便以手扶胸,躬身退了出去。

冯承辉待他关好门后才起身坐在床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苦笑道:“真难为先生想出这样的办法。”

江屿挠了挠鼻子,脸上扬起一抹腼腆的笑容:“冯公子过奖了,论起掩人耳目,还是你们父子的计策比较厉害啊。”

冯承辉闻言微一挑眉:“先生能不能说说,您都知道了些什么?”

江屿从鼻子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只知道你爹的血脉出了问题,虽然他受了内伤又中了毒,可是目前还没死,其他的嘛……”

“看来先生所知也并不很多啊。”

江屿耸了耸肩:“那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事儿呢?”

冯承辉闻言凝视着江屿,尚有稚气的脸上忽然显出坚毅的神色,然后他重重点头说道:“可以。”

江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按我之前的猜测,冯门主不知何故得了血脉凝滞的病症,需要用五步蛇和蝰蛇的蛇毒来缓解症状,可偏巧这个时候他受了内伤,所以,服食蛇毒之后才会中毒。”

冯承辉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先生分析的不错。”

江屿继续道:“这里的有两个问题,首先,冯门主的血脉为何凝滞,其次,他是如何受的内伤。起初,这两个问题我都没有一点头绪。在下行医时间虽然不长,可却从未听过有什么疾病会让血脉凝滞成鱼胶。直到刚才为你诊脉时我才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一个想法?”

江屿点头:“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猜这或许是玄武神功的后遗症,功力越强,血脉便会越发凝滞?”

冯承辉的瞳孔倏然紧缩,江屿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久闻慕容世家有一门绝学名为散功决,我猜,慕容修前辈应该就是用散功决来帮冯门主解决这个后遗症的,可为什么后来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呢?”

冯承辉的脸色开始发白:“如果对方的功力高出自己太多的话,散功决就没用了。父亲和慕容叔父之间有些误会,几年之后再见面时,散功决已经散不掉父亲的功力了。”

江屿哦了一声:“哦!所以冯门主才会用蛇毒来缓解症状。可他的内伤又是从何而来呢?”

冯承辉叹了口气:“我们也是一时大意,遭了暗算,不仅是我父亲,三哥也是在那个时候与人硬拼一掌才伤了气海的。”

江屿一听便来了兴趣,挠着下巴让冯承辉说的仔细些。

冯承辉重重叹了口气,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去年的中秋家宴时,冯不二破例多饮了几杯酒,没想到当晚竟然遇到了刺客。以冯不二的身手,寻常的刺客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见对方偷袭而至,他便随手打出了一掌,满以为这一掌能把对方逼退,直到两人双掌相碰时他才发现对方竟也是个内家高手,而且对方这一掌已然使出了全力。对方以有心算无心,冯不二果然吃了大亏,对方见一击无果便要远遁,正好遇到孙承宗拦路,两人又碰了一掌,孙承宗也吃了大亏,连气海都给震碎了。

一个无名刺客竟然连伤神拳山庄两大高手后安然逃遁,冯不二嫌丢人,便一直隐忍了下来,在庄子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那人再次施为,可那名刺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露过面。

江屿听完冯承辉的讲述之后挠了挠下巴,玩味的说道:“好厉害的刺客啊。”

追风在了双乳山下的一片林子前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条岔路,往西可以走上茶场前山,往东则通向密林。

罗瑞峰骑在自己的马上叹了口气:“畜生就是畜生,走到这里估计是迷路了吧。”

追风正不断打着响鼻,前蹄一下一下的跺着地面。山风吹来一股奇怪的味道。燕一刀忽然翻身下马,向着岔道东边走了过去,后面的罗瑞峰以及方怡白等人也都下马跟了过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前面倒着一棵怀抱粗细的大树,树下坐着一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可他的死因倒是一目了然——他的头骨凹陷下去一个手印的形状,一看便知是被人立毙于掌下的。

这人的衣服已经被尸水浸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只有衣襟下摆上绣着的一颗鬼头依旧狰狞。

孙承宗看着那颗鬼头,面色渐渐开始凝重:“摘星楼杀手榜排行二十三,千里独行彭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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