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没吃晚饭吧？”佳音把她在楼下便利店买的面包和奶茶拿到叶绍阳面前，她向他扯起嘴角，她说，“吃一点吧。”她把奶茶放进他手里。
手心的温度暖暖传递到心里，叶绍阳看着佳音，他伸手轻轻擦去她小脸上依稀残留的泪痕。
他说：“佳音，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手术持续到十一点，刺眼的红字终于没有了颜色。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惊动了焦急等待的人们。
主治医生出来了。
“程医生，怎么样了？”叶绍阳和佳音第一时间上前询问手术结果。
程医生摘下口罩，微微摇头。
叶绍阳一怔，佳音扶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她看着医生，又焦急道：“医生？”
程医生叹息，他说：“病人误食的硫酸量不小，导致食道以及胃粘膜严重灼伤，并且，病人在手术过程中持续高烧不退，恐怕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七个小时的等待，等到是如此痛心的结果，叶绍阳几乎说不出话来。
明明中午阿南还追着他八卦昨天的节目，还赖着他说：“晚上上你们家当电灯泡去，让大嫂给我做好吃的……”
那时候，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大男孩是多么健康！为什么，为什么只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佳音清楚地感觉到叶绍阳此刻似乎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可他却还是固执地站着。
佳音抱着叶绍阳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希望自己小小的身体可以多给他一些力量。
“不会的，阿南不会有事的。”她安慰他，也安慰着自己。
她又看着医生，满怀希望与祈求，她慢慢地说：“医生，您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医生，求求您救救他，他还那么年轻。”
程医生一脸无奈，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谁说他看淡了生老病死。一条条都是生命，可是他也只能尽力而已。
他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的男女，他说：“你们先别急，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如果病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退烧，那么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在绝望的边缘，一点点的希望都是天大的希望，佳音和叶绍阳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佳音问：“我们可以看看他吗？”
程医生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毕竟刚做完七个小时的手术，他最后说：“病人需要继续留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会有专门的护士负责照看。很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来。”
程医生离开了，阿南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叶绍阳和佳音跟了过去，他们透过监护室的隔音玻璃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人。
阿南的身上插着好多管子，呼吸器照住了他大半张脸，心电监护仪上的绿波缓缓流淌。
叶绍阳的精神恢复了些，他对着佳音勉强扯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佳音，你先回去休息吧。”
佳音看着他问：“那你呢？”
“我想留在这里陪阿南，”叶绍阳看一眼监护室里的阿南，又看佳音，“你回去吧，很晚了。”
佳音摇头，她说：“不要，天那么黑，我一个人回去害怕。”
“那我送你回去。”叶绍阳拉起她的手。
“我不要回去。”佳音拽着他的手不走，她委屈地看着叶绍阳：知道吗？这个时候我有多想陪在你身边，所以，不要赶我走。
叶绍阳不禁皱眉，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没有去揉，而是伸手温柔地理了理她额前有些乱了的刘海。
他疲惫地说：“乖，别闹。”
佳音抓住叶绍阳的手，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轻轻地说：“我没有闹，我不想回去，回去了也睡不着。”
“你……”
“叶绍阳，你就让我在这里吧，我想陪你。”
夜深，人静。
医院空荡荡的过道静得慑人。
冷气有些凉，叶绍阳抱着佳音坐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
他轻轻地说：“睡吧。”
佳音确实困了，平时她最在乎“美容觉”了。
眼皮沉得睁不开，佳音闭着眼睛在叶绍阳的怀里动了动，最后敌不过浓浓的困意，只有无意识地呢喃：“恩……”
佳音睡得很浅，睡梦中，叶绍阳温暖的胸膛始终呵护着她，即使今天的不幸令他疲惫到不堪，他有力的臂膀永远紧紧只属于她。
这个深夜，佳音依然感觉到只要在叶绍阳的身边，总是幸福的。
大概坐着睡觉确实不舒服，凌晨五点不到，佳音就从迷迷糊糊中转醒。
室内残留着浑浊的灯光，佳音看向窗外泛白的天际。
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她看看自己依然那样靠着叶绍阳的怀里，身上被盖上了薄被。
她想，大概是好心的值班护士姐姐借的。
佳音看叶绍阳，叶绍阳依然闭着眼，好看的眉宇微微锁起，一脸的憔悴令佳音心疼。
佳音动了动，小心地从叶绍阳怀里出来，她轻轻撑着他的身体，尽量不把他惊醒。昨天，他真的太累了，佳音让叶绍阳靠在自己的肩上，她的手触及到叶绍阳冰冷的手臂不禁又是一阵心疼。
她把薄被轻轻盖到他的身上，抱着他，看着他。
看着叶绍阳安静的睡脸，没有平日里对人的淡漠与不训；对她的伪善与乖张，那一张俊脸上只有最真实的温柔与疲惫。
如果月亮没有阴晴圆缺，如果人生没有旦夕祸福，如果今天的太阳还跟昨天一样灿烂……
那样该有多好，多好！
可是为什么没有如果，为什么没有如果呢？
佳音顺着目光看向监护室内的人，那么远的距离，她看不清病床上阿南的脸色是否好转，却可以看到床头的机器上，那道希望的绿波依旧美好得传动着。
这样就好，阿南，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好起来……
天空褪去黑暗，迎接黎明；又送走黎明，唤醒白昼。
夏日的白昼来得更早一些，不过六点，天际就已亮透。
城郊的高档别墅区，粗壮的古树蒙上了白茫茫的光辉，小鸟在枝头叫得清脆，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