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顾千珩脾气倔，他也不是个有商有量的人。
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随便改变，哪怕是父母，年纪尚小的顾千珩可以凭着一腔孤勇把蔚凉领回家，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如今的他事业有成，当更有魄力。
秦楚曼的失望之色更浓，好赖话都说尽了，他还是执迷不悟。
目光缓缓下沉，她在女儿的搀扶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声音忽然苍老了许多。
她道：“那些照片你们应该都看了吧，不觉得害臊，不觉得丢人吗？我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眼睛一闭就没了，但是顾家的基业不能毁，阿珩听妈一句劝。”
蔚凉脚底的毯子上浸满了水渍，隐隐还能闻到蜂蜜的甜味，只不过有些恶心，她想动又不敢动，只好这样干站着。
顾千珩的这个姿势并不好说话，他只能半蹲下来平视对方，开口道：“我不会让顾家毁在我手里，同样也不会让阿凉离开，妈差不多就回去休息吧。”
秦楚曼痛苦的闭上眼睛，真是造孽。
她的头不晕了，这才站起来，甩下最后的杀手锏，道：“要么你和蔚凉断干净，要么我们断绝母子关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千惠吓得后退了几步，声音也忍不住发颤，道：“妈，您别说气话啊。”
“阿姨，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司沉脸上的稳重也破了功，没行到事情会这样。
唯一没有说话的除了蔚凉就是洛星辰，他眼里的情绪变幻莫测，身上沉郁的气息渐浓，只不过现在场面一片混乱，没人注意。
这里毕竟是公司，再闹下去必然会有员工起疑，秦楚曼不会让他们在外面下不来台。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要顾家还是要蔚凉，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晚上回家的时候我要知道答案。”
火气发完了，现在通身只剩下疲惫，秦楚曼觉得自己老了，已经斗不过这群孩子了，但她要做的事情就算前面是阎王爷挡路，她也会搏上一搏。
顾盛世在国外处理分公司的时候尚且没有时间喘上一口气，她回来就是为了敲打顾千珩，不让孩子犯错，经营好公司。
如今，蔚凉成了绊脚石，她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
当年孩子小，可怜她所以给一口饭吃，如今蔚凉长大了，早就有生存能力，秦楚曼做什么都不需要觉得内疚。
她从来就不欠蔚凉什么，反而是这个女孩欠了顾家许多。
秦楚曼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总裁办公室。
顾千惠左右为难，最终还是甩下一群人追出去，至少她还能吹吹耳旁风。
人离开后，他们也全都散成了一盘沙，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蔚凉的掌心被尖锐的指甲刺破，留下两道细小的口，不咸不淡的痛最磨人。
司沉问道：“现在，怎么办？”
坏事接踵而至，就算是他们背靠各个大家族，想平息舆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顾千珩头痛欲裂，用力的按住眉心，沉声交代道：“先处理网上的事情，不能再任由其发酵下去，想办法找到躲在商务酒店里偷拍的狗仔。”
狗仔是关键。
洛星辰猛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情绪呼之欲出，但在下一秒又忍住了。
他眉眼沉沉，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道：“我出去一趟。”
蔚凉错愕的看着他，似乎被吓了一跳，不安的问道：“你要去哪？做什么？”
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些碎片化的黑白场景，她唯一看清的就是洛星辰如炼狱厉鬼一般的脸，这和他平时完全不同，就像是变了个人。
他看向蔚凉，冷意消散了些许，道：“处理点私事，两个小时内回来。”
顾千珩大约猜出他想干嘛，一把将人按住。
这个时候去找麻烦就是给大家添乱，他开口道：“不许去。”
洛星辰反手就摆脱了对方的束缚，漂亮的桃花眼眯起，少了勾人的风流，剩下的全是薄凉，他想做什么从来没人拦得住。
身上的衬衫以为大幅度的动作已经发皱，他露出可惜的表情，看来又要丢掉了。
洛星辰不想把獠牙对准朋友，但前提是这些人不要多管闲事。
他轻呲一声，冷笑道：“阿珩，你以为我是靠冲动才走到今天的吗？”
看着对方有些吃瘪的表情，如果不是时候不对，洛星辰真想放声大笑然后在炸个烟花庆祝一下这么有趣的事。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蔚凉已经顾不上手心的痛，紧张道：“洛星辰的话什么意思？”
顾千珩“啧”了一声，有些哑然，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他应该是找温澈去了。”
他们这群人最没心没肺的是洛星辰，最重情重义的也是他。
司沉有不同的看法，分析道：“也有可能是用自己的门路揪出偷拍的狗仔。”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还有心思猜来猜去，蔚凉一脸黑线。
顾千珩转头看她，严肃道：“阿凉，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几天先在家里休息，别到处乱跑，有人敲门也不要轻易打开，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她咬着嘴里的软肉，岔开话题道：“妈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你想好回去怎么应对了吗？”
顾千珩拍了拍她的脸颊，道：“别多想。”
哪怕是这种事情，顾千珩最先做的还是安慰蔚凉。
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萎靡的说道：“其实妈的话也没有错，我待在你身边，总是带来麻烦，你今天应该看了股市，已经开始走低，全都是因为这次的丑闻。”
蔚凉是罪魁祸首，她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又回避麻烦。
男人语气霸道，不容拒绝的开口：“墨未凉，我是不会允许你离开的。”
墨未凉，这个有些许模糊的名字居然在这样的场合出现。
她嘴角的苦涩更浓，他们都在奋力向前，但不是所有事情都和预期相似，总会有偏离轨道无法掌控的一天。
蔚凉想说出心里的决定，但又觉得不合时宜，现在的顾千珩太累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出声道：“那我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蔚凉被司机送回公寓，整个人浑浑噩噩，她甚至感觉不到空调的温度到底是暖还是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