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甘雪是我初中同学,仗着自己长的好看,成天作天作地,就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自个儿转。现在到了这个班,她长得没你好看,你自己没感觉,她早就觉得自己的风头都让你给抢了。”她越讲越兴奋,眼珠子滴溜溜得转,幸好我这是没带镜子,不然非得给她看看她现在有多猥琐。
“你知道林学长吧,甘雪喜欢林学长。”她冲我猥琐得挑眉,我心说搞得好像你对他没想法似的。
“迎新晚会是林学长组织的,她想去表演节目给林学长看呢,学校不让报个人节目,她就想在我们班的节目上露一手。赵婷是我们班文艺委员,之前跟她吵过一架,能让她去才怪了,我跟她说你平时孤僻,也不太对林学长感兴趣,她自然愿意让你去。”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心思一个比一个多。
我安安静静得吃了个瓜,发现已经是语文课。
上语文课的老师比较年轻,看得出来是个爱刷qq的,嘴里那些qq伤感文学一套一套的,什么“物是人非,无奈花开人已走,苍穹之下,谁在那轻轻的叹息?”、“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云云,又大有怀才不遇、英雄失意之感,上课上到一半就开始讲他在大学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事迹,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如此年轻富有才情安能被小小一个高中语文老师束缚。
我原本在看课外书,这时候突然让旁边的人给叫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文艺青年一脸不快得看着我。
“薛鹿,你说,这个之子于归的归是什么意思?”
我站起来,看到前面李若拙面色夸张得表示书上没有,“嗯……女子出嫁。”
他抿着嘴,又翻了一页书,那这个便可白公姥的公姥是什么意思?”
“......”我说:“原本指公公婆婆,在这里是偏意副词,专指婆婆。”
文艺青年大概很不高兴,但也拿我没办法,说了我几句便让我坐下了,我收到同学们惊异的侧目,李若拙偷偷夸我厉害,能让语文老师丢脸。我说她无不无聊。
其实我爸是大学文学系的教授,我妈是昆曲世家,我也算是书香熏陶出来的小孩,知道一些文学作品本来就很正常,更何况是像《关雎》、《孔雀东南飞》这样的名篇。
大概我平时太过不学无术,所以别人也都把我当草包,这时突然说出来点有料的东西,倒是把人都吓一跳。
下了课花痴偷偷过来跟我说,“我跟你讲甘雪八卦的时候被她朋友听到了,她是语文课代表,她上语文课故意让老师抓你的呢。”
“这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
我想起我以前在我爸的书架上看到过一本《人间失格》,看完《挪威的森林》我突然对除了动漫和歌曲之外的日本文学感兴趣,于是晚上我去了我爸的书房借书,是的,借书。
我爸书多,也惜书,每次看他的书我就差办个借书证了。
从我卧室去我爸书房中间隔着一层,是我琴房,不,现在也不全是我琴房了。
我妈还未过世之前一直催促我练古琴,琴声传的很远,于是他们就特意给我留了一层专做练琴。后来林深母子搬了进来,我爸听说林深学画,又知道画画的人往往画板颜料什么的到处乱摆,画挂的满墙壁都是,为了讨好阮阿姨,就分了我一半琴房外边给他做画室,里面依旧是琴房,也不管我愿不愿意。
还记得那是我反应特别大,成天想着给他们母子一点颜色看看......算了,往事不足重提。
后来我便不爱去琴房练琴了,加之我又喜欢上了吉他二胡之类的小巧的乐器,随地便可弹奏,我也没了琴房的执念。
对此我爸不知什么时候良心发现,觉得对我有愧,可那时我也不再记恨他,事情虽然过去,可是某些东西的缺失却一直空下来了。
林深除了老师过来指导,也不怎么去画室,听说他常常在卧室随手便画,上了高中便更少去画室。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那画室居然亮着灯,也不知这伪君子突然灵感来袭在搞些什么。
赵婷找齐了人,叫我们晚自习的时候训练。她们在我之前就已经排练了一段时间,不过我倒没什么,毕竟我只是个伴奏,不需要和她们对什么剧本。
她们在一旁对台词,我琢磨剧本上给的那几段曲子,我在一边也乐得清静。
他们似乎对剧本有些看法,你一句他一句谈得热火朝天的,我知道我要弹的是哪一首曲子,我在一边自顾自得弹,弹完了又觉得没事情干,在一旁玩手机。
赵婷跟我说要是我有事儿就先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说不要耽误我时间,李若拙冲我扯个鬼脸。我知道赵婷她们跟我不熟,一时间也不知道拿我怎么办,冷落在一旁有觉得不好意思,李若拙这个憨货倒是知道我心宽,我也无所谓,但也懒得跟他们解释,索性就背着吉他先走了。
我没回教室,给老妖婆打了个电话,她说她在夜色,我知道她最近老往夜色跑,在那边玩得挺开心,我心思一动也过去了。
我到时老妖婆去洗手间了,我坐在吧台上到处乱看。
夜色装修得很漂亮,而且格局很大,但是又不是一眼就能纵观全局的那种,而是有些像江南园林里的九曲回廊,拐角处又见洞天。
基本每天这个时候都有驻唱在唱歌。这次是个弹架子鼓的大胡子,我听他声音醇厚,但是很年轻,但是也许是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实在是给人印象太深,我对他总是有一种沧桑大叔的感觉,加上偶尔有个挺瘦的姑娘跟他一起唱,那姑娘穿的性感、脸颊尖尖得,一双眼睛顾盼生辉、风流又漂亮,我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老妖婆。络腮胡和大美人的组合,我偷偷给络腮胡去了个绰号,叫虬髯客,但那姑娘我却没叫她红拂女,反而听人一说便一下子记住了她的名字白冰。
调酒师依旧是上次我见的那个,他依旧是轻佻又深情的样子,白皙的手腕摇着透明的酒杯,在晦暗的灯光下晕染出一股欲的味道。
“怎么,这回背着琴来踢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