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她先是把纸条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得对折好,我以为她要收起来,结果她折好就把纸条给撕了扔进课桌边挂着的垃圾袋上。
行吧,先折起来再撕可以少撕几下。
她瞅着张洋吃饭去了,一张脸五官全皱在一起,说:“才不要跟她和好呢,以为我是傻子啊。”
你不是吗?
“她哪里是想跟我和好啊,不过就是觉得在甘雪那边装孙子装得累,又想到我这儿喘口气罢了。”
我心说这甘雪又是谁。
她接着说道:“她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不就是觉得我傻好欺负,对我一个脸色,对别人又是一个脸色,一天天得装白莲花不恶心嘛!哼,还想跟我玩,不就是想跟我在一起、衬托一下她那种可怜兮兮的白莲花脸!”
这憨货想象力还挺丰富。
我忍住没说话,眼睛往她脸上瞟。
其实李若拙长相不差,五官都还算姣好,就是不够立体、整张脸的线条也太柔和了些,加上她现在脸晒得黑,五官更加不明显,容貌就显得平庸起来,这张黑脸要是一直跟张洋那种乖巧的白脸摆在一起,也确实有些对比。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又想到林深,张洋跟林深都爱走好人路线,只是林深跟她就是王者和青铜的差别,张洋装得有些过、连憨货都看出来了。
“哎呀你看什么啊!”也许是我思虑间眼神太过明显,她有些尴尬。
“你嫌跟她一起对比明显,跟我坐一块儿不是更明显?”我说。
“......”她语塞,“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没开玩笑,这是实话。”我摊手。
“我不管,我已经在你身上探索出了新大陆!”
......
我在班上一直挺随便得,看小说写歌词逃课什么都干,就是不听课,不过我也不闹事儿,我觉得大部分任课老师就都有这样一个明智的觉悟:只要你不打扰别人学习,你怎么样我都不管你。不过灭绝是个例外,不然她就不叫灭绝了。
她一直记着那天我被她叫出去、结果我就给跑了的事情,后面看我眼神都不对。上课没少叫我回答问题,我当然不会做,然后又得被说教一通,我十分疲惫。
当然不止我一个人被灭绝重点对待,班上的人大都心有怨言,只是可能是我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些东西,我倒是对灭绝没有多大想法。她教学素来严谨,我又顽固不化,遇上我这样的学生那就是冤家路窄。灭绝老爱骂我,但她说话都有分寸,课堂上只骂学习,她看不惯我的作风,却不会跟我说这个,毕竟她不是我班主任,说太多也不合适。
但我严重怀疑她私下里有跟我班主任说这个,最近我班主任看我眼神都不对劲了。
月考考完那天,下午全班自习,班主任竟然把我叫进办公室,要跟我谈谈开学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儿。
我心说该来的终于来了,难怪我之前犯事儿还会被骂,后面渐渐得就直接去刷厕所了。
班主任姓刘,脾气比较好,属于那种能开玩笑的,据说他当班主任的画风一直比较散漫,钟爱钓鱼,江湖人称刘哥。
但事实证明,好人憋大招,也是很恐怖的。
“薛鹿,你看看你这一个月都干了什么。”他把一张汇总到扣分单甩在我面前。
“一个月,逃课三次,迟到五次,还有不带校牌......”
那只是被抓到的次数。
我现在特别确定灭绝私下里有跟班主任说过我的事,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简直像极了灭绝会说的。
“你爸辛辛苦苦把你送进一中,不是让你来荒废自己的。”他严肃得看着我。
瞥了一眼班主任电脑桌面上的凉宫春日,我道:“嗯,我知道错了。”
“错!你知道什么错!你这人我还不知道吗,每次认错认得好好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改?要改还能有这么多次违纪?”
我埋着头不说话,一幅乖乖认错的模样。
“你现在在这里荒废青春,你就没有想过你以后要干什么吗?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你就不担忧吗?你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他指着我的牛仔短裤如是说,“你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有点学生的样子吗?”
“我知道你是长得漂漂亮亮的,又会一点艺术,在学校里也受欢迎,平时跟着一些差生混得有声有色的,自以为自己蛮厉害,像你这样的,以后进了社会,绝对被人吃得骨头都吐不出来!”
我有些无聊,他被我心不在焉的神色激怒了。
“你不要被眼前的纵情声色蒙住眼睛,你想想,现在无论什么人,找工作第一个看的就是学历,好多大学生就业都很困难,你不好好读书,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你就算以后搞艺术,文化分太低了,你能上什么好学校?你以为艺术就那么好搞吗?好多人年轻的时候目空一切说要发展艺术,你看几个人熬出头了?”
“你看看你一个学长,长得也漂漂亮亮,成绩也是漂漂亮亮,又能给老师学校分忧,人家也不是死读书的,也搞艺术,我也不想你跟人家一样优秀,但你就不能学着点?你现在你家里人就不管你的吗?开学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你家里人,我迟早要问问你家里人情况......”
我寻思着快放学了,只想着他什么时候放人。
“你现在还吊儿郎当!有没有一点尊重老师的样子!”他又指着那张扣分单,“一个月给我扣1.7分,你看看这个学校除了你还有谁,还有谁!你本来进这个学校就有困难了,你还有在这里违纪,你是不想呆在这个学校了吗!”
老班还给我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指出我进一中的名堂,虽然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