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圆闭上眼睛,嘴角微勾,她绝不会让许清如过得比自己好。
就在纵身一跳瞬间,一个身影从草丛里弹了出来,狠狠将张桂圆给撞到泥土地上。
张桂圆吃痛看向来人,眼里满是仇恨,“张翠儿,定是你使的鬼,不然本该是你嫁入冯家的,我诅咒你今生不得好死,世世代代活在地狱里。”
张翠儿居高临下看着她,眼里都是蔑视,“桂圆啊,诅咒这种话,你想听,我可以不重复给你说个几百句,咱们就别那么幼稚了吧。
从以前我就很想问你一句话,每次你那高高在上的摆谱姿势,是做给谁看的呢?
你和我,都不过是农家女,难道还能比张仁静高贵了去?”
听到张仁静三个字,令张桂圆内心里的怨怒全部爆发了出来。
她咬着下唇,一手扶着手肘,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讥笑道,“至少我不会见人就嚷嚷,说是要嫁进城里当富贵人的,呵呵呵,凭你这模样,还想当富贵人,你不觉得自己更可笑。”
张翠儿直接翻个白眼,甩了甩麻掉的右手,道,“我想说什么,妨碍不到你。
你凭什么每次见到我,都给我甩脸色,今天你会嫁给冯家,难道不是你亲娘的意思,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我使的鬼了。”
桂圆气得就要上来挠她的脸,被翠儿个闪了过去,就听张翠儿笑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娘亲,说是你不愿意嫁,想眼睁睁看着兄长去死。”
这话直接激得张桂圆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刚好拍乱了张翠儿的发髻,这举动直接让张翠儿火了,她一个推攘,让张桂圆连连后退几步。
张翠儿冷笑道,“张桂圆你这种人就是当了表子又要立碑坊,你刚刚不就想跳水自尽,那你死了之后,你兄长会怎样,你一家会怎样,你想过没有?”
不给张桂圆说话的机会,张翠儿再次咄咄逼人,“你根本没有!
你死了,冯家自然不会给钱让你兄长治病,你一家也因此得罪了冯家,也许没过多久,你们一家就在地下团圆了呢。”
张桂圆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她怔怔看着面前的张翠儿,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她承认自己刚刚是有种快意,她的娘亲将她推进火坑,凭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过得很好,就她一个人要受尽苦楚。
她的眼泪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给发泄干净,站在面前的张翠儿却是一脸毫无波澜的样子。
随后便觉得索然无味,不想继续待下去,刚提脚要走,张桂圆一个人就失魂落魄的离开。
河道上便只站着她一个人。
张翠儿盯着河水看了几眼,扯了扯嘴角,“你不嫁,我就得嫁,所以,你不能死。”
等她从河道的小路走了出来,就看到赵荷花站在路口出等她。
张翠儿一脸爱谁谁的神情,目不斜视的擦身而过,赵荷花小声道,“我其实沿路跟踪桂圆,她先去找的清如,后来跑到这儿来了,你和她的对话,我也听见了。”
“所以呢?”张翠儿懒得理会,摸了摸自己的手肘,刚刚那一撞,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疼。
赵荷花神情复杂,“我可能做不到你这样,但我很羡慕你。”
张翠儿站定,难得的看了她一眼,“花媒婆跟我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们做女子的就该是这样,只能去接受。
可有人跟我说,不想接受就得学会和命运抗争,哪里有天注定的命和运呢,或许有吧,可我还是觉得她说的对,你看,我不就成功了。”
随后她也不再啰嗦,往村道走了过去,赵荷花则是沉默跟在她身后。
在看到赵竹往山脚下走过去的时候,赵荷花不由得就想喊住他,没等她开口,张翠儿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你弟一看就不像是要去捡柴的样子,这个时候就该偷偷跟上去,不然凭你再怎么问,他都不会跟你说的。”
赵荷花只能眼睁睁看着赵竹往许清如的酒铺走了过去。
而清如这个时候,正拿着篮子在摘野菜,看到赵竹的时候,还楞了一下,自从重阳节后,她就没再见过这孩子了。
赵竹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却消瘦的可怕,看起来就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明明家里吃的都紧着他了,但仍然是一副风吹就要倒的虚弱状态。
清如看着这孩子带着小心翼翼和视死如归的表情走了过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她的面前。
还没说话就先哽咽了起来,“清如姐,我上次是对不住您了。”
“你来就是想说重阳节那天的事吧,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已经不想去深究了,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清如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毕竟明知故犯和一个人的年龄是无关的。
再来,你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我不觉得你会分不清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赵竹一副惶恐不安,他嗫嚅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清如蹙眉,道,“你起来吧,等一下膝盖出现问题,你家里人还得以为是我惩罚你的呢,我可受不起。”
“清如姐,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重阳节前一天,确实是有人让我将宁东哥给引到石头后面。
但我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真的可以对天发誓,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那个人让我这样做的人是……贵全叔。”
赵荷花和张翠儿均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倒是清如一副失望不已的模样。
她盯着赵竹,神情淡淡,毫无波动,冷冷问他,“是张桂圆让你过来说这些的吧。”
赵竹眉眼一跳,连连摇头,“和桂圆姐没关系,真是贵全叔让我做的。”
清如走到他跟前,将他提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听张桂圆的话,但老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张桂圆就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她冷笑了一声,“以为将这事给推到马贵全那里,我就不敢去问了,未免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