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再次找了个机会来和许清如传达,“后天,爹会回来,到时你和萧猎户都要过去家里。”
清如皱眉不解,“这是许家的事,关萧郎什么事,他不会去的。”
“不去也得去,既然娶了你,就得听奶的话。”
说完后,她就站着不动,眼神直直盯着那酒坛,“重阳那天你没带酒回去,现在奶想喝喝几口小酒,我就带一点回去。”
清如笑笑,“这是用来卖的,给了你们,我卖什么呢?”
“我又没说带全部,就带一半,看我对你多好啊。”张春洋洋得意看着她。
清如笑容渐淡,不再和这人虚与委蛇,冷冷道,“张春啊,随你回去怎么说,今天这酒,你是带不走的,别说今天了,明天大后天都一样,我酿的酒,你们是休想占到便宜的。”
张春听到这话,并不像以前那样暴跳如雷,反倒讥笑,“等咱爹回来了,你将这话去跟他说。”
有了张耀的保证,张春听许清如的话就如同在看一尾垂死挣扎的小鱼,只要等明天,让人捎话给城里打工的许大武就行。
许大武回来自然会让她交出所有的银子来,这点,张春从不会去怀疑的。
清如听到这女人说“咱爹”两个字多有膈应,不再理会,低头便是做针线活。
九月三十这日,张春一大早便去找了村里的刘三叔,让他捎个话给许大武。
刘三叔家里有一牛车,农闲的时候会充当车夫,除了载人,他还帮忙递消息捎带东西,跑腿费一次一文钱。
刘三叔接了三个人,见没人再过来,怕太晚出发到县城就中午,就吆喝着上路了。
清如这个时候还坐在店铺里,撑着下颌,远眺村口的路。三柱和小牛二人趴在地上练习写字。
一段时间后,村口处传来了动静,三柱最先跳了起来,“牛车回来了,三叔的牛车怎么就回来了?”
说完就扔下手中的树枝,想要往村口处跑去,小牛在后面大喊,“等我呀,我也要去看。”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嚷什么,清如站起来,看村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也想了解是什么事,便锁了铺子往村口处走去。
走近了,就听到刘三叔车上跳下了四个人,其中三个是妇人,均是想前往县城卖些鸡蛋顺便买针线的,另一个汉子却不是本村的。
有人喊着问,“你刚刚说是哪里来的?上河村?”
“兄弟,快帮我叫个人,我就是上河村来的,你们村有人出事了,张木瓜的爹有没在家。
张木瓜给摔进河里了,头破血流,官差不敢动他,叫亲人过去呢,记得给带一个大夫,还有,张木瓜家还得出一个劳力去替张木瓜服役。”
清如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短话,大树下的人顿时哀声戚戚,有的妇人一直在询问自家亲人是否安好。
那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他急得满头是汗,“各位小娘子,大嫂子,现在是张木瓜的事重要啊,官差大爷还等我的回复呢。”
盯着服役的官差就那么几个,不能随便离岗,只有送餐的时候,会有两人过来,几个官差看到张木瓜伤情严重,还是小丘村的人苦苦哀求,才勉为其难的让上河村没有服役的一人过来通信。
当然了,同意的原因,也是看在张木瓜伤势过重,恐难以继续劳役,只能让张家出一个壮劳力过来。
张木瓜家里的亲人很快就赶到了村口处,清如看到张桂圆红着眼睛一路搀扶着她的娘亲。
张木瓜正是桂圆的亲哥哥,从两年前开始就一直是他去服徭役的,桂圆的爹,一个近四十岁的汉子听到这消息,佝偻着背,捶胸顿足似要嚎啕大哭。
张木瓜是他的长子,是要为他送终的人,一旦出事,对一个家的打击太大,桂圆的爹一直嚎着,“当初就该我去服役的,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村口处的众人看着不忍,纷纷偏头不敢去看他们,想着还在上河村服役的众人,内心悲戚不堪。
有那想趁机知道自己亲人怎么样的,就上前自荐,“叔,我跟您过去吧,官差说了,要叫大夫过去,我们先去李家村找小李大夫同去。”
好多人纷纷表示,“我也去,多个人多份力。”
“我也,一同,家里的,你先回去给摊几个饼,路上给这位送消息的兄弟吃。”随后他小声说了声,“多摊几个,我给咱家儿子带去。”
那妇人本来听到要将自家的食物送与他人,心里不乐意,后面听到是要给自家儿子,便连连点头,“嗳,我马上就去,很快的,你们等等。”
妇人连连急走离开,几个想一同去的,也连忙吩咐家去带口粮。
桂圆的二弟张木桃抹去了眼泪,对着刘三叔连连请求,“叔,还请您帮忙跑一趟,回来后,我们家会付您车费的。”
刘三叔连连答应,“我自然要跟去的,村里就几个人会赶车,我不去,谁去。”
说到车,好多人开始议论,“只一辆牛车可不够你们坐啊,村里有牛车的去借一借才行。”
“族长家的牛车我去借,村长家的谁去借?”
场面顿时沉默了下来。
张桂圆提起袖子擦拭了眼泪,眼尖看到了不远处的许清如,咬了咬牙,便走到了她面前,一开口便就要跪了下去。
清如蹙眉连忙截住了她,“你要什么直接说,何必浪费时间。”
这女人真的做作到清如看到她的脸都不愿开口,可惜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甩脸,也只能忍着膈应同她对话。
“清如,可否借萧家的驴车,到时我家自然会付萧猎户费用的。”
清如点了点头,“自然是没有问题。”
随后她看向第一个提出要跟着去的汉子,道,“金叔,您会驾驴车不?”
金叔连忙点头,清如便让他到萧家院子去取车,同去的还有三柱和小牛。
一路上,两个孩子均是沉默,等到金叔将车板给套上,孩子们突然站了出来,“叔,我们也想去,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