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之看她愤愤不平的样子，迟疑着替周宁成开口，“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着认定周宁成这是在做坏事。”
清如可不敢苟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周宁成寄钱给这个女子，可能是因为兄弟的关系，但……”
她话题一转，直接望向萧行之的眼睛深处，“萧大哥，你自己说说，每年你都给一个女子寄钱，你心里会不会经常记挂着她？”
萧行之犹豫了片刻，点头。
“这不就得了，我生气的点，不是因为钱的关系，而是这难以确定的感情因素，要是这女子以后来投靠周宁成，你说周宁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萧行之皱眉，“你会不会想太多了？这女子既然在织坊里做活，证明是有一技之长的，何必去投靠他人呢。”
听得清如直接翻了个白眼，“大哥啊，你的脑袋呢，要是在织坊可以养活一家子，为什么周宁成还要给她寄钱啊，不就是因为生活困难吗？”
看着萧行之尴尬的神色，清如可不尴尬，直接又说了，“况且，绣娘在三十几岁后，眼睛就不大好使了，到时她靠什么过日子了。你们男人就是从不考虑以后。”
一棍子打死了一船的人。
萧行之觉得她的话逻辑有错误，但又担心自己反驳会加重对方的怒气，第一次感到自己活的这么卑微，他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周宁成确实欠缺考虑。”
这话多少让清如痛快了不少，“就是，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翠儿一定要知道这事才行，你带我去找人，我倒要看看是长什么样的女子，哦，对了，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萧行之叫来一个跟来的车夫，问他，“名字打听出来了没？”
“老爷，对方是人称云娘子，名字的话，是叫玉兰。在织坊里当了三年的绣娘，听说绣艺极好。”
清如歪着头，摸着下巴，“怎么感觉这名字很熟悉的样子？”
她问身边两个丫鬟，“你们听过云玉兰这名字么？”
夏杨和春柳皆是摇头，“太太，我们没听过云玉兰的名字，但先前您送给老夫人的佛经绣品，是出自丘县的云玉罗娘子之手，当时是秋桂去请回来的。”
清如的大脑一下就当机了，她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哎，对，丘县有个云绣娘，很厉害的，那谁，哦，是周婉清，成了云绣娘的弟子。”
她再问丫鬟，“我记得周婉清能成为云绣娘的弟子，是周宁成去找人说成的。”
夏杨确定点头，“是这样没错。”
清如顿时不淡定了，“那这云玉罗和云玉兰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是像萧行之问的，这下，萧行之更不可能知道，“我并不知丘县有个叫云玉罗的绣娘。”
那就只能去问这里的云玉兰了，清如带着丫鬟就要往里走，萧行之连忙阻止了她，“里面人多口杂，我让人去带她出来，给你们留个茶馆的包间，方便你问话。”
这安排不错，正和清如的意思，她很快就答应下来。
清如一杯茶还没喝完，下人就带着云玉兰过来，对方一张鹅蛋脸，看着甚是年轻。
两人皆是不熟悉，云玉兰一脸不安的询问，“敢问这位小娘子，是因为什么事找玉兰。”
清如没提周宁成，反倒说了云玉罗的名字出来，“当初有幸从她手里得到一佛经绣品，堪称绝妙，今日路过金陵，想到对方提起过你，就顺道过来拜访了。”
胡诌了一通话，竟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云玉兰听到这番话，笑着回答，“玉罗是我姐姐，早些年嫁到梁州去，我们姐妹就鲜少见面了。”
清如微微蹙眉，在她印象中，这个云玉罗似乎是个单身的妇人，她有心想打听，有恐怕唐突了对方，只能暂时憋住，打算回去让人去调查一番。
还没理清，就听云玉兰眉眼染上了一丝忧愁，“玉罗姐姐到了梁州，后因被负心汉给辜负了，心灰意冷之下，幸好是被一好心人给救了。
本来我是想让我姐姐回金陵的，可姐姐最终还是打算在梁州住下，今天听你提起我姐姐的近况，玉兰很高兴，我们已经有三年没见过面了。”
一下就解决了清如大部分的疑惑，但最为紧要的是，她还不知道这姐妹和周宁成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是和周宁成的兄弟有什么关系。
她试探的问对方，“你姐姐留在梁州，是为了那救命恩人么？”
云玉兰微微的点头，“姐姐一开始是想偿还恩情的，可那救命恩人是居无定所，姐姐找了几年，都没能找到。”
“啊？那你姐姐还没放弃么？”
清如深感佩服！
云玉兰惆怅万分，“我姐姐的性子很倔，一旦下了决定的事，很难去给她更改的。”
清如小心翼翼的问云玉兰，“那你姐姐是不是经常给你寄东西过来？”
看到云玉兰脸色巨变，清如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她还没再次开口询问，对方声音立马冷了下来，“小娘子恐怕不是顺道来看我的，而是专门过来找我问事的吧。”
清如眨了眨眼，当真是一头雾水，“玉兰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图你什么贵重东西不成？”
云玉兰突然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过去，清如蹙眉，示意两个丫鬟给挡住去路。
夏杨直接请回了云玉兰，“我家太太只是想和您聊聊天，聊完自然会送您回去的。”
云玉兰不得不再次重心坐下，只不过这次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
清如问她，“我来自梁州丘县，得了你姐姐一佛经绣品，这事是真的，你可能不知道，你姐姐的佛经绣品在梁州是千金难得的，我能得到，证明和你姐姐是有些情分所在。”
听到这话，云玉兰脸上的怒气有所缓和，算是相信了清如的话，她低声叹了一口气，“并不是所有绣娘都可以绣佛经的，我姐姐的绣品，看过的人都赞有灵气。”
清如点了点头，对于这点，她非常赞同，“确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