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之挑选的是一家很平常的饭馆,但排队打包带走的人相当多,一看就是深受本地人认可的一家食铺。
这家店堂食的人也是多,从用餐的情况来看,多是还未成家的,像萧行之带着妻子过来吃的,反而是最少见的。
在等待上餐的时候,她眼尖的看到了一个穿着带点仙气的,脸上明显是擦过脂粉的女子站在队伍里等待着。
之所以会注意到,是清如觉得这个女子出现在队伍里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很明显的,周围的人大多是穿着粗麻布的汉子,就是有那妇人或者小姑娘,即使穿的再好一看就是府里的下人。
而这个女子,穿的好又不像是侍候人的样子,她在排队的时候,身后的男人们那眼光不断的瞟来瞟去。
清如皱着眉头,不太懂这情况,便指着那女子向萧行之询问,“这女的来买吃的,那旁边的人也太没有礼仪之心了吧,就这样指指点点的,成何体统了。”
萧行之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阵,还是给清如做了介绍,只不过是讲的有些含糊了些,“这应该是附近大酒楼养的酒姬或者女姬,从她身边没有带丫鬟就可以推测是住在方圆不超过几里的。”
清如一开始没能听出里面传达的信息,等到馒头和羹汤上来后,她的脑袋突然一阵开光,心里直接卧槽了几声,萧行之刚刚说的大酒楼,明显是给掩饰了,那根本就是附近的青楼姑娘吧……
她心想,难怪刚刚那些男子会这样指指点点,这很明显的,有些人是知道这女子的身份。
清如很想问,为什么这个女子会出来买东西,一般不都有专门负责采买的杂役么,还有萧行之以前还警告过她,要是在街上穿的太好身边又没有丫鬟小厮,很容易会被巡逻的人给带到衙役去审问的。
怎么这个女子就没有问题了?
一大堆的问号充满了她的脑袋瓜子,可她身为一个女子又不能总和自家夫君来讨论青楼的事吧,这也太尴尬了一点。
因着内心极度好奇,她甚至吃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等到萧行之吃完了,她还只吃了一半。
担心会耽搁到出行的时间,清如再也顾不得心里的疑问,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看得萧行之不住的皱眉,“你吃慢点,又不赶时间。”
倘若有其他世家的人在场,肯定会有巨大的疑问,为什么萧行之会娶这样一个行为“粗鲁”的女子?
这事,萧行之自己也不会明白的,更何况清如自己从不认为哪里有辱斯文了。
思维本就不一样,清如她是一丁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她将口中的汤喝下,这才回了句,“我担心薛连芳到时又该要去找你了。昨天不是说了么,有空闲的话今天再聊。”
萧行之是不解,“我陪你去看庄子,本就是正经事,所谓的得了空闲,也是看完庄子以后,你完全不必去担心这些事的。”
即使他这样说,清如还是三下五除二,几口就吃完剩下的朝食。
等她起身,其他的下人早就在马车里等待了。
清如上了马车,看到里面备着一包酸梅蜜饯,顿感好笑,“这刚吃完就消食,也是令人无语了。”
春柳在身边小声的解释,“老爷是担心您积食了,在马车上颠簸了就不好受了。”
听到这里,清如轻咳几声,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萧行之一眼,见他老神在在的翻阅着书本,丝毫不为刚刚的谈话而生气。
清如便捏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悄悄的靠近了他,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学着他看起了书来。
一路上是看得迷迷糊糊的,清如不知萧行之为什么能泰然自若的看了一路,她几乎是闭着眼睛休息了一整路。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清如才惊醒过来。
她下车时,第一句话问的便是,“我们是不是一路看过去,到时直接回丘县了?”
萧行之为她的迟钝感到好笑,“看完就直接回去了,这次我们走的陆路,难道你还想坐着李家的运船回去?”
清如略微吃惊,“真的就这样回去啊?我还没买几盆花呢!”
“什么花?”这次换萧行之听不懂了。
感到泄气的清如并没有回答,她有点迁怒,“你要回去,怎么的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的,我都还没跟李姑娘道个别,这下她该要误会我是不把她当朋友了。”
萧行之真是百口莫辩,他沉默着跟在怒气冲冲的清如后面,一直在琢磨的是,这个女孩脾气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夏杨见太太又朝着老爷生气的场面,内心有点慌,第一时间就是将错给揽了过来,“太太您别生气,在您要出去吃朝食的时候,是老爷让我们整理行李的,当时我们急着去整理铺盖,就忘了跟太太禀报一声。”
听到夏杨的话,清如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一个小小的事情总能无缘无故的发怒,她开始反省,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导致了自己性情大变。
看到四个丫鬟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于心不忍,便缓和了语气,安抚的朝她们笑笑,“没事的,我不是在责怪你们的。”
潜台词便是,我是在责怪你们的老爷,与你们无关。
几个丫鬟下人均是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在前面走着的老爷,心里默默的同情着这个寡言少语的主家。
即使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但他们都清楚,萧行之这个老爷对太太是真没有脾气,就这样太太都有点无理取闹的意味,可老爷仍然是好脾气听她念叨。
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别人一说大概会觉得是在说书吧。
清如说的时候,是侧着头的,脚下又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萧行之看不得她这样冒冒失失的,还得时不时的扶她一把。
这样的行为在众人眼中,堪称是打了左脸还得伸右脸的典范,夏杨想,难怪太太这么不畏惧老爷,完全是老爷给纵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