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实在是招福那丫头身上不爽利，这才跟老奴告假，我瞧着她那小脸煞白的，可见是真的不舒服。”
康嬷嬷是看着郑氏长起来的，自然向着她，但她也清楚，自己虽然是陪嫁嬷嬷，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下人。
她明白，身为下人的许多不容易，哪怕她这般年岁，偶尔也会受委屈。
再者，招福是从郑家跟着来的，也算她看着长大的，昨儿个确实受了委屈，她理应帮着遮掩一二。
康嬷嬷如此说，郑氏哼了一声，脸色强了点，想了想，还是吩咐一声，“那就给她们几个丫头都扯点布，让她们自己做衣裳吧！”
“是。”应了一声，康嬷嬷在心中叹气，都给扯布做衣裳，确实是好事，可这样压根显不出对招福的安抚。
可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瞧着夫人的模样，显然又烦心了，若说得多了，保不齐自己也得吃挂落。
——
清芷园内，用过了早膳的崔氏，带着姑娘们坐在了偏厅。
先是说起了过年要去崔家拜年的事儿，接着又说起了姑娘们的新衣裳。
毕竟要过年了，往年都会给做新衣裳，更何况今年沈云澜回到府中，又要去崔家拜年，不仅会有新衣裳，还有新首饰。
过了年，云澜跟云锦姐妹俩也才九岁，依旧是小丫头，倒是沈云婕，过年就十一岁了。
姑娘家到了十二三岁，就可以相看了，之后订了亲，或者及笄后成亲，或者家里再留个一两年嫁人，也是有的。
考虑到这些，崔氏不仅给她准备了首饰，还准备了胭脂水粉，毕竟姑娘大了，也就更爱美了。
要去崔家拜年的事儿，崔氏跟沈旭商量过了，甚至不需要沈旭开口，就说好了要带着庶子跟庶女一块去崔家的打算。
对此，沈旭自然是高兴地，他巴不得自己的庶子能多沾一沾崔家的光。
虽说没去小郑氏那儿，但他从小郑氏那儿知晓，孩子们第二回去晋阳楼，不仅见到了泰王萧瑾，还见到了官家的二皇子。
不仅沈云明有过惋惜，他也觉得可惜，若家中的姑娘年岁再大一些，保不齐就能跟皇家攀上什么关系。
当然，这些话他没敢跟崔氏说。
“我听说，晋阳楼送了一坛子甜酒来？”那天从晋阳楼回来的路上，沈云澜说过小年那天会有甜酒送来。
到了小年那天，果然就送来了。
“是送了一坛子来，娘放心，那坛子酒在女儿的锦华苑呢，有我看着，准保不会出错。”
沈云锦笑着回应，崔氏摆了摆手，“我自是放心的，只是听说那甜酒很好喝，想着让你们送我一壶尝尝。”
未嫁人的时候，崔氏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哥哥姐姐都疼爱她，有什么好的也都紧着她。
曾经，她年少的时候也是偷喝过酒，上过房爬过树的。
自打嫁进了沈家，刚成婚那会儿，偶尔也跟丈夫小酌一杯。
可她始终未能有孕，后来便再也没了夫妻对酌的时候。
“那之后我让人给娘送一壶来，娘喜欢的话，再去晋阳楼买两坛子回来。”崔氏的话，让姐妹几个诧异，沈云锦再度开口，崔氏点了点头。
从小年开始，京城里越发热闹，家家户户也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腊月二十九这天，下了场雪，一直延续到三十，虽然明儿个才是初一，百姓们仍然很高兴，觉得这是好兆头，来年定然会风调雨顺。
沈府内，郑氏执掌中馈，这过年的事情，就都是她操持。
起先她倒是想让崔氏帮一帮她，沈云澜跟沈云锦知道后，自然是极力反对。
然而没等姐妹俩说什么，崔氏自己就想法子给推了。
“中馈在她手里，就算她找我帮忙，也定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何苦受那个累？”
私底下，崔氏同姐妹俩说着自己的想法，姐妹俩连连点头，她们也是这般想的。
因着是除夕，府中的下人们忙忙碌碌，可各个脸上都带着喜意。
到了晚间，长房虽不在，可二房跟三房的要凑在一起吃饭。
同在一个屋子里，拢共也没多少人，却要在中间竖上一道屏风，男人们坐一桌，女人们坐一桌。
这就很尴尬了，男人那桌只有四个人，女人这桌倒是能多一些。
有什么话，都得隔着屏风说，偏偏二老太爷耳背，想跟他说一句话，恨不得嗓子都得喊哑了。
一顿饭吃下来，不觉得有多热闹，只觉得嗓子不舒服，脑袋里嗡嗡的。
“老太爷、二老爷、三老爷，大老爷来信了！”门外，有下人的声音传来，沈旭跟沈沛听得清楚，二老太爷啥也没听见。
“说啥？”转头看向沈沛，二老太爷喊了一嗓子。
“大哥来信了！”沈沛赶紧开口，冲着二老太爷喊道。
“来啥了？”之前跟二老太爷喊了不少话，沈沛的嗓子早就哑了，二老太爷没大听明白。
于是，沈沛重新喊了一遍，足足喊了四五遍，二老太爷才算明白。
下人在门口都快冻僵了，沈旭吩咐一声，他赶紧进屋，迟疑着不知道将信给谁。
除了耳背，二老太爷眼神也不咋地，于是沈旭接过来，展开看了一遍。
沈家人都在屋中，女人们在屏风的另一边，听说长房来信，一个个都探着耳朵听。
郑氏心中打鼓，暗暗庆幸长房的物件，如今都赎回来了，也不知来的信上都说了什么。
“大哥一家在东都一切安好，已经接到了朝廷的调令，等过了年交接后，就能回上都了。”
看过信后，沈旭将信纸交给沈沛，他被过继给了二老太爷，自然该由他跟二老太爷解释。
接过信来，沈沛苦着脸，先喝了口茶，然后再同二老太爷解释。
除夕要守岁，等到子时，沈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子时，就能回房间休息了，锦华苑跟畅馨园在一个方向，姐妹俩挽着胳膊，从廊下走着。
“过了年，大姐姐就十三岁了，是今年定亲，还是明年来着？”压低声音，沈云澜小声询问沈云锦。
“今年差不多就说妥了，明年定亲。”想了想，沈云锦回应道，“从前属大姐姐嫁的最好，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