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滴答。
冰凉。
“……”
抬手抹了抹滴落脸上的水珠，黏糊糊的。
“呃！”
黑暗中，一个身影猛然蜷缩起来，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
犹如无数条毒蛇一般，从全身的无数伤口钻入，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每一粒细胞，都在疼苦的嘶吼，咆哮。
有什么东西在他全身的血管中涌动，撕扯着他的肌肉，神经，心脏跳动的速率已经超过每分钟500下，他感觉自己躯体里的一切都是血红血红的，已经快要变成一粒粒的肉片，彻底破碎开来。
“咯吱吱——”
五指在坚硬的钟乳石上抓挠，随着石渣化为粉尘在空中挥扬，留下一道道暗黑色的血槽。
疼痛，不知持续了几小时，几天，几星期，几月。
苏言，早已没有了时间观念。
在此等的疼痛折磨之下，根本没有任何空闲时间能够让他思考。
漆黑一片的洞穴之中，四肢抽搐的身影动作开始放缓。
……疼。
哪怕痛苦，已经减弱，已经并不会影响他的思维了。
但是……这种痛苦……仇恨……
一辈子，也无法忘却！
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般，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但尚未完全立起身子来，又“扑”的一声像坨烂泥一般砸在地上。
“唔……”
不一样。
感觉……不一样了……？
脚就是悬空漂浮一般，明明触碰到了地面，却没有丝毫牢固感。
四肢紧贴着冰凉的地面，但是却如同摸到了空气一般，没有感觉。
“唔……”
他抽了抽鼻子。
“腐烂，而腥臭……”
他的双手还在轻轻的抽搐着，但却轻轻的撑起他那还是未能从疼痛中解放出来的身躯。
“唔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这种腐烂般的气味，这种让苏言永永远远，深深刻印在灵魂之中的，厌恶的气味……
去死吧……去死吧！
右手手腕中猛然鼓起一个大包，然后，“蓬”的一声炸裂开来，殷红色的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从其中似乎伸出了什么东西，呈现出细细长长的圆柱形。
掌心一转，紧紧的握住那根从手骨中增生出来的铁棒，然后用力轻轻一折，随着清脆的一响，那根铁棒即被他折断，握紧。
用双腿艰难的站起，而后跌跌撞撞，口中发出嘶吼，疯狂的向前冲撞着！
“唔啊啊啊啊啊……电子激流！”
手中本身在黑暗里暗淡无关的铁棒，猛然爆发出了炫目的电光，还残留在铁棒上的血肉顿时变得焦臭起来，银白色的铁棒在黑暗中绽放出了自己的光彩，在漆黑之中划出一道闪电！
闪烁的电光顿时照亮了洞穴中的一切。两只黏糊糊的，恶心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泥怪，正在漫无目的的这里流浪着，这一道炫目的电光，引的它们纷纷挪过身子来，朝着苏言开始冲刺。
可惜，你们，该消失了。
似一道电光，头一只冲锋在前的黑泥怪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正面集中，银色的铁棒闪烁着电光刺，不，是炸裂了黑泥怪的身躯！
正面突进进去只是一个小洞，而背面则爆炸开来！
“啪嗒，啪嗒。”
黑泥溅落的到处都是，仅仅只是这么一击，一只黑泥怪便已被斩杀。
“电子激流，改——！”
原本快要熄灭的电光再次大盛，从残破的黑泥中扯出铁棒，苏言只是双腿轻轻一跃，一个转身借力，紧接着手腕一拧，一甩！
铁棒像一把锐枪一般，带着惊目的雷光，穿过黑泥怪，随后“嗖”的一声炸在了地面上。
轰！
常年封闭的洞窟罕见的竟然有了一丝光线深入，随后光线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轰隆隆！
山洞毫无疑问的，塌了。
明亮的光线让苏言有些睁不开眼睛，周围形成的一圈斥力场将一切杂物全然排除在外，没有哪怕一丝尘埃可以碰到苏言破碎的衣裳。
轻轻的踏出第一步，用手遮了遮太阳。
树，全是树。
应该是在某个山头上。
......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烂的差不多了，鞋子也不见了。
虽说这个世界里已经没人了，但起底应该得去拿一套衣物来遮身吧？
唉。
这儿到底在什么地方？
眯了眯眼，就这样苏言走出了原先的洞穴，开始往着山的下坡走。
“叽叽？”
嗯？
苏言没有走出多远，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剐蹭了一下自己那略微有些发黑的双腿。
洁白的绒毛，长长的耳朵，还有一双红彤彤的小眼睛。
“......小白？”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竟然还活着呢。”
苏言走远了几步，但是小白似乎认定了他一样，就是死死的追着他的脚旁。
“叽叽！”
说实话，苏言想甩掉这么一只兔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一件事了。
但是......
弯下腰，用手笼了笼它的一双长耳朵。
努力想憋出一个笑容，然而，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会笑了。
“......你，想跟着我么？”
“叽叽，叽叽！”
小白仍然只是死追着苏言的脚跟后面，无论苏言怎么挪开脚，也是不肯离开。
“如果跟着我的话……”
话刚出口，苏言也愣住了。
自己，到底要前往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我在想什么啊，竟然想着，和一只兔子对话......”
切了一声，苏言看着小兔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然后双手轻轻一抱，将它抱到了自己的左肩上。
“那，你就跟着我吧。”
“叽！叽！”
小白似乎很高兴。
我到底，还要做什么？
皱了皱眉头，苏言眯上眼睛。
恨意，仍然在心头盘旋不去。
然而，根本无从去寻找，甚至他连这里已经是什么地点都不知道。
“呵......真是......”
先找到城镇再说吧。
阳光下，一双暗金色的瞳孔缓缓睁开，左肩上的小白睁着通红的两只小豆豆，似乎兴奋的不能自已，不停地在叽叽喳喳叫。
一人一兔，踏着腐败的树叶，踩着掉落的枝丫，向着山下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