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四天：前进

又是一天大中午。

疼。

身上无处不疼，再加上昨晚淋了雨，身体有点要感冒的感觉。

但是这不是重点——

“人.......人呢？！”

苏言一下子跳起来，望了望四周。体育馆内一切照常......除了苏言进来的门口那面墙。

门口处的那面墙，已经消失了。

就仿佛是被什么炸开一样，周围破砖破瓦散落满地，呼的一阵穿堂风过，吹的苏言有些心发凉。

走出去一看，已经是大白天。在体育馆这个位置，居高临下，校园内似乎和昔日没有区别，树枝摇曳，发出温和的“沙沙”声，偶尔在很远很远的地平线尽头还能看见几只小雀飞过。

这个世界里的一切仍在有条不絮的运行着，除了人类。

苏言可以发下毒誓，昨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看到那个人影了。

可惜，一切的痕迹都已经消失在了昨晚的爆炸里，现在苏言已经无从考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不要再停留了。

全都是自己的怕苦怕累，明明就这样按照应定的路线走下去就不会有问题，偏偏要歇一会，才会导致出现这种下场。

苏言就在原地再次给自己的伤口消了一次毒，有好一些伤口已经开始出脓了......可是没有办法，苏言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拖着伤躯，一路走出校门。

昨天轰出的大坑中，那柄闪耀着黑光的黑剑就插在正中央，看上去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损伤。苏言将它重新归入囊中，作为武器使用。

他都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可上天就是这么折磨他，直到他艰难爬上某一栋矮房的房顶，还是没有在视线之内发现有黑泥怪的踪迹。

身体的状态很不好，每一次跳跃，着陆，都会使苏言疼的倒吸口凉气。

同时一只名为虚弱的病魔已经悄然的缠住了他的双腿。

苏言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在楼顶上赶路，因为他已经快走不动了。

只是刚刚离开学校约莫三个小时，便倚靠在路边的电灯柱上，喘着粗气。

发烧了，但是没关系，摸起来只是一点点低烧。

问题最大的还是身体上的各处伤势，血完全止不住。

直到现在，苏言终于感觉到了在这无人之境中最恐怖的威胁。

一旦受伤，就是死路一条。

一只普通的黑泥怪，并不强大。

可是它可以摧残你的身体，摧残你的精神。

咳了两声，苏言撑起身体，在荒芜的大路上再次踏出步伐。

终于，苏言再次停在了另一个地方。轻轻的倚靠着他所能看到的最后一间建筑物。

再往前走，就是主干道了。

到了主干道，周边方圆几里地里，就不再有店铺，甚至不会有任何建筑物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选择是不是错的。

假如，他从一开始就带在家里不出去，又会怎么样？

苏安生会不会忽然冒出来，把他接走？

又或者，留在实验基地，然后一个潇洒的人影从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自己奔跑着，大笑着去迎接那个男人的归来。

然后回归我们想要的日常，开发更多超能力的用法，两只眼睛互相的能力，讨论家常往事，一起抢劫商铺，一起搞破坏，一起炸街，一起......

到底是什么，最终导致了现在这种结果？

如果不是自己的好奇，自己就不会去离开家门。只是苟在家里，吃着泡面，玩着小火苗，一切安好。

如果不是自己的自大，自己就不会离开实验基地。只是待在基地里，每天玩玩药剂，就着煤油混杂酒精味咽下便携火锅，待在自己的小床上，便又是一天，等待着苏安生的归来，一切安好。

如果不是自己的懒惰，偏偏觉得学校好玩，需要休息一会，自己就不会因此而重伤。只是多赶几下路，随遇而安，住在脚下那些踏过的楼房的某个房间里，舒坦而兴奋。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言笑了，肆无忌惮，大声，但苦涩。

原来，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原因。

自己的选择，导致了自己最终的悲惨结果。

不知不觉，身后的矮楼已化作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路，路。

一望无际的路。

前后都是一条笔直的路。

苏言已经没有再去思考了。

走下去吧。

这，同样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不后悔，哪怕因此而死。

如果在当时，他做出了其他的选择，也许他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

但，那也就不是苏言了。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他单膝跪倒在被太阳烘烤的发热的柏油路面上。

脑子已经开始迷昏了吗......

“咳咳，咳......”

苏言挣扎着想站起来，最终还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深深地把他压垮在了路面上。

艰难的侧过身子，从背包中拽出那个棕色的玻璃瓶。

剩下半瓶了，水也只有一瓶了......食物，没有了。

苏言惨淡的笑了笑。

轻轻的倒出一点点乙醇，兑上水，给自己做最后一次消毒。

事实上，消不消毒已经不必要了。

小腿内侧最先出脓的那个伤口现在已经有婴儿拳头大小，他的左腿几乎废了，一动就会带来令人麻木的疼苦。

最后的那么一小点酒精，苏言直接将他们全都倒进了水瓶里，摇了一下，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辣。

好辣。

这甚至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度数这么高的酒。

什么味道都没有，只是，辣。

好晕啊。

已经不能思考了。

我......

......

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自己，承担这个后果。

似乎先前吞下肚子里的东西开始起了作用，仿佛是一道焰火一般，为他提供了一股灼烧状热流，涌向四肢，大脑，直达身体各处。

奇迹一般，苏言再一次站了起来。

而生命的焰火也正式开始了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