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德诺尔那阴沉的声音在青绿色的隧道里缓缓散开。
“其实我们可以好好聊聊的,犯不着动手对吧。虽然我跟苍雷是合作关系,但我可是对你个人没有敌意的,就算你杀了帕德维和谢罗芬也好,我都完全不在意。而苍雷之所以要对你动手,目的也只是在打败阿卡特前先去除他的羽翼而已。啊对了,说起来我还听说阿卡特的小队产生分歧了,现在已经有几个人分开行动了。现在可是你投靠苍雷的大好时机,我可以来帮你引荐,怎么样?”
轻风吹拂,回应他的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吹过叶片时的低吟。
“阿卡特给了你多少报酬,苍雷肯定不会比他少的。你也该看得出来,苍雷不是个普通的冒险家吧。况且那个叫力的大块头也在跟他合作,稍微审时度势一下,也该知道帮哪一边吧?如果我是你,可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依然无人回应。
伯德诺尔眯了眯眼睛。
“可以稍微给我点回应吗?不然我一个人巴拉巴拉讲个没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吗。其实我还挺不爱讲话的。”
某片草丛被风吹动,发出簌簌轻响。
一道血液化作尖刺,随着伯德诺尔的抬手迅猛地刺向了那里。
被他抓住的丝蕾菈正盯着他,她从伯德诺尔刚才的话中听出,他似乎现在还认为是纽芬兰杀了谢罗芬。
然而在她的认知中,纽芬兰只是个初级刺客,虽然行动鬼祟了点,但哪有这个实力。阿卡特与他合作应该也是因为想要利用他这不起眼的身份,偷偷摸摸帮自己干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吧。
血刺划过草丛,除了草屑外什么都没挑起,遭殃的除了草丛,或许就只有几只趴在草尖上安眠的虫豸吧。
几颗石子从伯德诺尔身后的隧壁阴影中落下,滴答敲击着,奏响自然的鼓乐。
又一道血刺贯出,刺入壁缝中,震下更多的岩粒与附在壁上的金红色苔藓。
丝蕾菈看着尖刺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也怕那也怕,跟空气斗智斗勇真有意思啊!”
伯德诺尔转过头来,看着她,忽然微笑起来问道:
“你是他的什么人?友人?情人?亲人?难不成是仆人?”
丝蕾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在她的侧脸上有一道伤口,血液从伤口中渗出来,在沾着尘土的脸颊上分外显眼。
“嗯……不好呢,你们一个个都不理我,这不好哦。”
伯德诺尔说着,伸出纤长的手指拂过丝蕾菈的侧脸,将那些流淌在她脸上的血液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丝蕾菈挣扎了一下,但此时她的手脚都被混杂魔力而如胶体的血流捆着,怎么挣扎都没用。
伯德诺尔将沾着血的手指横在眼前,另一手在上面拂过,将血液中的尘埃全都去除,贴近了鼻子深深一嗅,伸出鲜红若血的舌尖舔舐着指上的血液,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陶醉的红晕。
他睁开眼睛看着丝蕾菈,双眼仿佛又血红了几分。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和他的关系,我很难确定到底要对你……到什么程度啊。”
他没有把中间那两个字说出来,但意思不难理解。
“变态”
丝蕾菈咬牙切齿的,像吐唾沫一样,对着伯德诺尔唾弃道。
“嗯,有不少人都这么说过。”
伯德诺尔点着头说道:“你知道她们后来都怎么样了吗?”
“她们后来都收回了这样片面极端的浅薄评价,并且哭着喊着赞美我人格的光辉。”
他手舞足蹈地,对丝蕾菈说道:“我相信,不用过太久,你也会幡然醒悟的。”
这附近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但他认为并非只有他和丝蕾菈两人。
伯德诺尔看向周围,说道:
“既然你如此高傲,终究不愿展露自己的身姿,那么就请在特等席上观赏我接下来的表演吧!”
……
……
韦恩、布鲁凯恩和肯弗达的离去并没有让阿卡特小队变得寂寥些。他们小队本就谈不上热闹。
芬还是像以往一样,一谈论正经事就闭口不言,其余时间都像刻意彰显自己存在感一样总是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而且自从他们三人走后,不知是不是对比更为明显,他的话让人感觉更加多了。
尤其是在伊薇尔身边的时候。
伊薇尔也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只是芬每次在她身边烦的没完没了的时候,她不会向他甩一句“闭嘴”而已。
艾尔蒙德常常看着少了几顶帐篷的营地发呆,偶尔还会多准备一些饭菜。
作为阿卡特并没有任何因此而消沉的趋势,只是独自坐在帐篷里思考的时候变多了,从各处飞来的,带着各种情报的寻人鸟也更多了。
真要说没有任何变化的,可能就只有蕾娅了。
一如既往地餐风吸露,偶尔闻到食物的香气了才会下来随便吃些。
一如既往不睡帐篷睡树上,但是每次阿卡特找她的时候都能瞬间出现。
一如既往地闲着没事就去阿卡特问些有的没的,对其他人一点都不关心。
隧道里并非分不清昼夜,花苞散发的灯光会随时间切换成乳白与海蓝色,光的强度也会不断改变着,只是午后之夜确实是没有了。
没有阴雨与暴风的干扰,倒是让冒险家们的探索方便了许多,只是四通八达、螺旋交错的隧道路径确实是个问题。
阿卡特离开了营地,来到了前方两三百米外的岔路口。
与其余隧道一样,这些岔路的分歧点往往是一棵青绿色粗壮树木的一部分,但是这种树的树皮并不粗糙,表面有些毛绒,入手处甚至有些柔软。
阿卡特坐在树旁,歪头靠在树上。
几根枝条从上方垂落,散发出点点荧光,看着有些梦幻,像是极小的妖精在其间飞舞。
隧道内的树木比其他区域要少上太多,自从进入深绿隧道后,蕾娅在枝叶间行走的机会便变少了许多,可她又不想像最开始时一样,如同阿卡特的女儿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所以现在她正坐在距离阿卡特十几米外的几条编织起来的粗壮藤蔓上,抚摸着一旁的食尸鸟的羽翅。
鸟喙如刀,速度如箭的食尸鸟乖巧地坐在她身旁,不时叫几声,用方形的头颅蹭蹭她的手掌。
一个人从另一条隧道来到了岔路口。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坐在这里,看清这人的样子后,神情为之一变。
阿卡特看向来人,也有些惊讶,微笑说道。
“这不是泽维嘛,巧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