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地中渗透出来的异常旺盛的生命气息弥漫在这片森林之中。
纽芬兰来到一条岔口,面对两条道路。
其中一条通往方才看到的废旧阁楼,是条斜坡。
当他踏上那条路的时候,身旁不远处亮起了淡蓝色的光芒。
在另一条岔路上,出现了两列发光的脚印。
纽芬兰向那看了一眼,继续向前前进。
“这或许是妖精的意思。”
卡盖的声音在他的大脑里响起。
纽芬兰点头。
“就算如此,你还要一意孤行,就不怕前面有什么你应付不了的东西?”
纽芬兰没有回答。
妖精一般不会在明面上直接干涉冒险家的举动,如果为了一些重要的原因一定要干涉,就绝对会亲自出面。既然它这次没有出面,说明走这条路也无妨,只是它更希望纽芬兰能前往另一个地方而已。
随着他的前进,天空在一点一点变暗,因为变暗的速度实在快得有些不正常,所以途中他还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天空竟然变亮了。
好在他拥有夜视这项能力,不管这是不是妖精给他使的绊子,对他来讲都无关紧要。
树木之后,云雾之中,阁楼渐渐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纽芬兰的视线扫过道路附近越来越多的残垣,以及上面那些从未见过的花纹、图案、符号,在越过一段小高坡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前方有一扇大门,周围的墙壁已然破损不堪,只剩大半扇虚掩着的木门。
有什么东西正在门前左右移动着,仿佛一条看门狗。
纽芬兰看向一直跟在他脚边的冰狲,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冰狲趴在地上,一身黑白相间的厚长毛皮均匀铺开,仿佛一摊微扁的毛绒圆球。
它战战兢兢地摇摇头,努力地想喵一声,但最后因为种族原因,终究还是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噜声。
卡盖的头从纽芬兰的影子钻了出来,看着远处的那头家伙。
极长的双手垂落到地上,漆黑的毛皮遍布全身,凹凸不平的头部上长着数颗泛着红光仿佛眼睛的东西,就长相而言有些渗人,所以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它手里的武器是一块黑色的长条石块,看起来平平无奇。
纽芬兰看着那八只红色的眼睛,想着自己在深绿隧道中心区域边缘,那城堡附近的小屋里看到的怪物,只有六只眼睛。
感受到影子的变动,卡盖看着向前走去的纽芬兰,说道:“你想干什么?”
纽芬兰说道:“我不会飞。”
卡盖是在问,那头怪物可是像看门狗一样守在那里,你打算怎么通过那里。
纽芬兰的回答是走过去,
言外之意就是他并不在意那头怪物。
……
情感与思维早已被磨灭,脑海里唯一残留着的意识便只有要自己守在这里的命令。
遵循着这条命令,八只眼睛扫过脚下不知看了多少遍土地,无需进食与休憩的生活不知还能否称之为生或活。
再一次转过身向后走去的瞬间,黑暗侵染里它的意识,也终于将它从遥遥无期的诅咒中解救了出来。
纽芬兰看了一眼手里的匕首,确认那上面沾着的液体同样是淡青色的。
卡盖看着它那滚落在一旁的丑陋头颅,想着自己似乎有些过于谨慎了。
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纽芬兰一眼,总觉得是他这次的胆子莫名其妙地大。
冰狲在怪物的尸体旁转了两圈,总感觉它的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但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一丝一毫,用爪子拍了拍它手里的那根像棒槌一样的黑色石块。
啪。
棒槌碎了。
冰狲叫了一声。
尸体动了。
怪物缓缓站起身来,紧紧握着手中你碎裂开来的黑色石块。
碎石剥落,有些变成石粉,有些化作飞尘。
石块包裹着的,是一柄白色短枪。
“走了。”
纽芬兰叫了一声还在震惊的冰狲和如临大敌的卡盖,推开木门,向前走去。
冰狲冲着怪物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纽芬兰,重复两次后迈着四条小短腿追上了纽芬兰。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是曾见过这东西吗?
它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放它在这里没关系吗?
卡盖强忍着心中的惊异,回到了纽芬兰的影子里。
木门吱呀地往回掩去,卡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门缝之后,无头的怪物握着短枪。
纵使门内往昔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它恪尽职守地徘徊在木门之前。
像是一条看门狗。
木门之后,是一条平坦的小道。
十数只黑色的鸟雀扑腾着翅膀,在上空盘旋片刻,飞向了不远处的阁楼。
远远地,能看见台阶之上那黑漆漆的入口。
小道旁,矗立着密密麻麻的石碑。
碑是用以纪念或是标记的。
假如这个地方的碑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般密集的碑一般来说只有一种地方会出现。
墓地。
阁楼前,本该种满花草用以迎客,或是平坦干净,用以凸显阁楼宏伟。
如今却是一片墓地。
纽芬兰走了过去,视线在几块碑上浏览过。
岁月将上面的文字抹去了大半,仅剩下来的也残缺不堪,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那些文字不是太初之月帝国的文字,当然也不可能是密米尔王国的。
与纽芬兰和卡盖不同,冰狲看着上面的文字,总觉得似曾相识。
啊,我记得这两个字。
竖瞳变成了圆瞳。
冰狲看着其中一串文字,想不起那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来着?
它微张着嘴,想跟纽芬兰说些什么,然而转过头,才发现纽芬兰已经来到了小道尽头的阁楼门口。
它慌忙追了上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碑,总感觉自己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黑色的鸟雀们飞了回来,落在那堆石碑之中,张嘴叫了起来。
听着它们的叫声,冰狲想起来了。
它们在喊刚才那串文字中的一个词。
冰狲记起了那个词的读音,然后想起了意思。
那是「诅咒」。
“怎么了?”
纽芬兰看着冰狲问道。
冰狲看着那群鸟雀,抬头看了一眼阁楼,然后对纽芬兰说道:
“进去,会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