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苍雷周围的元素与魔力中,只有一小部分在转动。
当阿卡特来到垂着紫色碎叶的大树前时,苍雷和伊戈挪三人的战斗刚刚结束。
芬德尔不见踪影。
卡兰倒在地上,汩汩鲜血从他胸口的血洞中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法袍与地上的小草。
神色萎靡的伊戈挪喘着粗气,他半跪在地上,一身神袍破烂不堪,里面的铠甲表面也布满了伤痕。
半截神杖静静地躺在不远处,轻风吹拂,吹动了他空荡荡的左袖。
苍雷转过头去,向阿卡特打了个招呼。
同时一道风刃划过伊戈挪的颈间,让奄奄一息的他重归于安宁。
“阿卡特先生,真是许久不见了。”
阿卡特没有回话,视线从伊戈挪三人的身上移动到了苍雷身旁那焦黑的躯体上。
“是泽维吗?”
苍雷点头道:“没错。”
阿卡特哦了一声。
苍雷问道:“阿卡特先生在前往我这里的途中,没有被人拦住吗?”
阿卡特举起战锤,拿出一块布擦了擦说道:“有啊,当然有啊。不过基本一看到是我就主动让路了,还有的我告诉他们我是来找你的,就也给我让路了。”
“你大概是误会了,我说的当然不是他们啦。”苍雷微笑道,“我在说艾尔蒙德啊,你的好伙伴艾尔蒙德啊。”
“哦,他啊。”阿卡特反应过来说道,“嗯,也遇到了。还打了一架。”
“既然现在你站在这里,那就是说……我猜你把他杀了吧?”苍雷讪笑道,“真是绝情啊,不过这也挺符合你们利特内姆家族的作风的。”
阿卡特没有解释,因为艾尔蒙德的死的确不能说跟他没关系,而就算艾尔蒙德当时不会死,阿卡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阿卡特说道:“说起他。你是什么时候找上他的?”
“就不能是他来找我的吗?”苍雷挑眉说道,“大概是你找上他之后的第二天吧。”
阿卡特思考着说道:“不应该啊,我的情报网里绝对不会有叛徒才对。”
苍雷摆手道:“哪需要这些啊。只要顺着你的思考回路,大致就能猜到你会找到哪些人了,只不过其中大部分是不会临时倒戈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只有艾尔蒙德有显著的弱点——家人,原因则是更为现实的原因:缺钱。
而因为苍雷花费的心思比阿卡特更多,他发现了艾尔蒙德正面临的问题,也正好可以解决,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阿卡特想到了某种可能,说道:“他家人被抓走,也是你的意思?”
“哦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苍雷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绝对谈不上和善的笑容。
阿卡特沉默片刻,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苍雷点头。
砰——
战锤落在地上,阿卡特的食指轻轻敲击着锤柄,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本来以为你还要耍些什么小聪明,没想到终究还是想在正面一决胜负啊。老实说,还真挺让我意外的。”
苍雷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是个挺光明正大的人,不喜欢在背地里天天搞些小手段的。”
阿卡特笑了起来,只是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他说道:“你这话还真是没什么说服力啊,照你这么说,阿力小队是什么?”
苍雷摇摇头道:“他们怎么会是你们的对手。”
阿卡特双眼微眯,猜道:“你是让他们来送死的?为什么?”
苍雷叹了口气道:“当初那个光头的钥匙被一个盗贼偷走了。我派人去追那个盗贼,然后告诉他,只要他跟我合作,我就在夺回那把钥匙后,把钥匙还给他,并且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钥匙肯定能夺回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可谁知道,后来我的人报告说,根本没发现那个盗贼的半点踪迹。于是我就想啊,这出大事了呀,该怎么向他们交代呀。”
苍雷说着,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
“这不就只能请他们去死了吗?”
“你可真是大方啊,什么都肯说。”阿卡特说道。
苍雷说道:“诶,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
阿卡特说道:“那伯德诺尔小队呢?”
苍雷没有回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看着阿卡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并不是我动的手。”
阿卡特说道:“或许是那个神秘的第五支高级冒险小队,也可能是夺走乔尼亚树海钥匙的人。”
苍雷点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反正我不清楚。”
两人沉默下来,显然都并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忽然,啪嗒声消失,阿卡特的手指停下了敲击锤柄。
下个瞬间,他提着战锤,来到离苍雷还剩四五米的位置。
周围的空中瞬间凝聚出十余道水流,一齐冲向了他。
阿卡特翻转战锤,将锤头砸向了地面。
一股意力顺着他的手臂涌向战锤,随着战锤落在地上,意力也向周围震荡了开来。
涌向阿卡特的水流与意力相遇,仿佛积雪遇沸水,瞬间消散开来。
不仅如此,原本要从阿卡特脚下突起的地刺,也因为这一击对土元素的冲击而被击溃。
面对再度举起战锤,近在咫尺的阿卡特,苍雷左手一挥,一面火墙出现在他身前。
阿卡特挥舞战锤向火墙砸去,轻而易举地击散了第一面火墙的瞬间,一道青色烈焰便向他涌来了。
阿卡特反手再度将战锤砸向青色烈焰。
青火与他的意力相遇,突然间变得极为温和,仿佛水流般柔顺。
青色火焰也化作了一面火墙,而且当阿卡特的意力落在其上时,其中的火元素微微摆动,将大部分的意力向周围卸去,显得极具韧性。
一股魔力从阿卡特的右手灌入战锤,他将战锤收回,退后一步,向前一冲。
魔力构成的光丝在战锤前方转动,战锤像贯穿棉布的刀刃般,突破了青色火墙的阻拦。
下个瞬间,无数风刃从火墙的另一侧斩来。
阿卡特瞪大了眼睛,庞大的意力从他的体内涌出。
几缕金发伴随几滴血液落下,他的脸颊、耳侧被风刃切出了无数细小的伤口,但他全然不在意,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苍雷,双臂用力,战锤猛地向苍雷的头部而去。
然而面对近在眼前的死亡的威胁,苍雷却一副平静的神情。
他的气息十分平稳。
战锤的呼啸声消失不见。
虫豸的轻鸣声消失不见。
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万籁俱寂之中。
噗嗤一声响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