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陈就淡然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是准备放狗咬我吗?”
“你……”潘慎明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他现在确实没有和陈就叫嚣的资格,失去了心灵力量,他连林海平都对付不了。
但是林海平只是站在栏杆旁边远远地看着这边,表情有些木然,并没有深恶痛绝的表情,也没有大快人心的表情。
潘慎明猜到了,林海平并非是和陈就一伙的,而是被陈就催眠了,植入了念头,才会对自己下毒!
这是一个绝妙的手段。陈就的心灵力量也许并不强大,不敢与他正面对抗,只有林海平才能够让他毫无防范、心甘情愿地喝下藏了药的酒。
“我认栽了。阴沟里翻了船!说吧。你开一个价格。”潘慎明愿赌服输。
只要能够脱身,多少亿他都不会心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像他这样的人,东山再起、再打一片江山是易如反掌的事。
“没有价格。”
潘慎明愣了一愣,缓缓说道:“你开诊所不是为了赚钱吗?一天能挣几个钱?只要你今天网开一面,我给你十亿酬谢!”
“嗤!”陈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说,“你不用告诉我你的资产有多少亿,我刚才告诉你了,我感兴趣的不是钱,而是将你绳之以法。”
潘慎明的脸色彻底变了。“你这是不死不休了,何必这样赶尽杀绝?于你有什么好处?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开启了心灵的人,是应该凌驾于世俗道德法律之上的!世人就应该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陈就说:“跟法官去说吧,看看他会不会同意你的观点;跟李教授去说,看看她会不会为你感到骄傲。”
潘慎明怒目圆睁,睚眦尽裂,怒吼道:“陈就!你怎么这么狠!”
陈就举着手机说:“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趁药效没过,赶紧把你的罪行一件一件交代清楚吧。”
潘慎明哈哈一笑。“休想!”
陈就冷冷地说:“这么说,你是不想体面了?”
要让潘慎明开口,他自然有办法,强行催眠就可以。
潘慎明挣扎了一阵,忽然流下了眼泪,摔倒在地上,痛哭着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放我一马,你放我一马!我今后做个好人,后半辈子积德行善、消业补偿不行吗?”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陈就慨叹一声,“世界上最假的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时的忏悔,急于上床时的誓言。”
潘慎明抗争了足足一个小时,恐吓、利诱、满脸鼻涕地哭诉哀求,依然无法动摇陈就,最后他终于崩溃了,一五一十地在摄像头下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罪行。
潘慎明自幼家贫,性格乖僻,但聪敏好学,成绩优异,一直读到了博士学位。在读博期间,他被某一个高人开启了心灵,开始锻炼心力,并且攻读心理学学位。
因为受不了机关企业的人事制度,潘慎明没有选择进入任何体制,也没有从事他的本专业土木工程,而是利用自己攻读的心理学硕士学历开了一家心理诊所。
“我做的第一件恶事,也许是芊儿……”
上学的时候,潘慎明虽然成绩优异,但是性格并不合群,又穷,所以并不受女生欢迎。他的很多博士同学有的结婚了,有的找到了稳定的对象,唯独他是“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当时暗恋班上的另一个同学闵芊儿,也曾经鼓起莫大的勇气写过情书,但是人家根本不正眼看他一眼。
闵芊儿人漂亮,家境好,还没有对象,但是性质和潘慎明不一样,她是在众多追求者当中挑选。
“我当时觉得自己真的太爱她了,没有她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于是我就创造了一个机会,给她药物催眠,侵入了她的潜意识,让她爱上了我……”
“后来我们结婚了,生了孩子,我给了她七年的爱,给了她一切她想要的物质生活。可终究还是离婚了……”
“当时我没感觉自己是在作恶,后来也避免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可是现在看来,我强屈了她七年的意志,等于将她的心灵禁锢了七年,这样的恶,比之此后我作的任何孽都要深重。”
潘慎明已不再流泪,情绪也平稳了,但是他的表情却是悲哀凄凉到了极点。
“我对不起她,如果有机会,帮我跟她说一声……”
离婚之后,潘慎明性情大变,再也不是从前孤僻自我的性格,而是变得格外外向,也开始刻意包装自己的形象,将他的社会名声营销起来。也是从那时起,他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
当潘慎明把他的故事讲完,已是深夜。月已西沉,唯有远处涛声起伏。
陈就关了摄像头。“我录的这些都将交给检方,作为呈堂证供。是我打电话报警,还是你打电话自首?我建议你打电话,争取宽大处理。”
潘慎明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已无路可走了,万般无奈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陈就说:“你的药效马上就要退了,马上可以恢复心力操控了。但是我想劝你一句,不要再负隅顽抗。你想体面,我送了你一场体面,如果你不想体面,那么我真的会去见一见李思敏教授。”
潘慎明眼中闪过一抹恨色,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思敏教授是他的一大软肋,陈就捏住了它,就等于掐死了他逃出生天的幻想。
按照估计,警方也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坐云别墅,陈就作为重要证人,今晚估计是回不去了。
他站起了身,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走到栏杆旁边,看着林海平。“至于你,法律也许会对你有个公正的裁决,但是将来你与林爽如何相见面对?你们之间的隔阂又该如何消弭呢?”
林海平依旧是木然,他还是处在深度催眠之中,刚才的一切行动不过是按照陈就的指示去做的。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警笛声,一个和陈就差不多年龄的男子走了上来。
男子一身裁剪极为合身黑色衣服,如同夜行的豹子,他只是瞟了一眼陈就,陈就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陡然一炸!
男子在陈就刚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瘫软在椅子上的潘慎明。
潘慎明一脸懵,看看男子,又看看陈就。“你不是警察?陈就,他是谁?”
陈就也纳闷,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没穿警服,明显不是警察,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了,一副自来熟的架势。
“你是……”陈就走上前,疑惑地问。
那男子指了指潘慎明。“我找他。”
潘慎明一脸茫然。“找我?什么事?你是什么人?”
男子笑着说:“还记得那三个字吗?”
“……什么?”潘慎明嗫嚅着嘴唇。
他站起身,在潘慎明耳边低语。“莫作恶。”
这三个字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潘慎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贴在地面上,全身颤抖不止,惶恐地出声。“易先生!”
“你还记得世上有一个易先生!”男子冷笑道。
潘慎明如何敢忘!易先生便是为他开启心灵之人!
潘慎明如何敢忘记这三个字!易先生临别训言只有三个字,“莫作恶”。它们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无时无刻不悬挂在他的头顶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午夜,他被这三个字从梦中惊醒!
而今,它真的从头顶斩落了!
“易先生没要求你做善行,只要求你不要作恶。可惜你还是没有做到。”
潘慎明五体投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以后注意点。”
男子伸出手指点了点潘慎明的头。
陈就忽然感到不对,大声道:“不要!”
他的心力喷薄而出,意欲阻止男子,岂料心灵力量还没接触到男子,就如同顶在了一堵墙上!
男子的心灵力量竟如此强大!
潘慎明身体抽搐了一下,陡然静了下来,已没有了声息。
“你……”
陈就的预感没有错,男子果然是杀了潘慎明!陈就本来是要将潘慎明交给法律审判的,任何个人都不应该审判别人。
男子并没有跟陈就废话,直接起身下楼。
陈就紧追两步上去喊道:“你等等!我有问题想问你!”
男子却摆摆手,头也不回。“有些问题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此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陈就却有些慌了。
报警自首的潘慎明死了,将他置于死地的男子拍拍屁股走了,自己如果还留在现场,那需要好几条黄河来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