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生命本源的念头本应独立而不相互纠缠的,它不像其它诸如“想吃炒河粉”这样的念头,会和其它冲动纠缠在一起,但是这一个念头不一样,它每次生成的时候,都会主动去纠缠另一个念头,形成一个共振波。
必然是它无疑了!正因为如此,林爽每次产生生命幻灭感的时候,向死的念头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共振的放大作用促使她作出违背生存意志的选择!
现在陈就可以肯定,那个“潘大师”就是林爽数次试图自杀的罪魁祸首!
解开这个结,对陈就来说没有问题,利用心力直接破除它们的纠缠就可以了。但是他现在考虑得更深层次一点。
潘大师欲置林爽于死地——也许还有她的叔叔,那么陈就解开这个结就不是彻底的解决了问题的根本,他们还会想其他方法加害林爽,而且陈就本人也会因此而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虽然他并不会因此而害怕退缩。
这种事情无法诉诸法律,因为根本毫无证据可言,陈就不可能将林爽的心灵展现给法官看。
需要想一个解决根本的办法。必须。
……
林爽悠悠地醒过来,长长伸了个懒腰,满足地说了一声“真舒服”。
忽然,她十分窘迫地捂住了裤子,满脸通红,无比尴尬。
“我……”
陈就不由得纳闷,怎么了?
他愣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了,这丫头尿裤子了!
人在极深度睡眠中,自主意识丧失,是会出现失禁的情形的,这一点是陈就的失责——早该给她准备一个尿不湿的。
“咳咳……你先休息整理一下。我下楼有点事……”陈就佯装要忙,拿起资料本就要走。
“等等!”林爽急得一跺脚,陈就只能站住了,她急赤白脸地问,“你……是不是你弄的?”
“啊……”陈就一瞬间居然无脑地想承认,但是他很快明白了,招认了的话,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弄什么?”
林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既难受又羞耻,指着陈就。“你……”
陈就双手一摊,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来。
“去给我买一套裤子过来!现在!”她低声喊道。
陈就没有再装糊涂,立刻点头说:“好!我立刻去!”
他下了楼,丁善如正在椅子上修指甲,陆雪青却在看他的专业书。看见陈就下来了,丁善如起身笑嘻嘻地说:“哥,好了?”
陈就脸一板,招招手叫她出来。丁善如意识到自己叫错称谓了,吐了吐舌头,跟他出门。
“以后在这里每叫一声哥,扣二十块钱。”陈就边说边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递给她,“给我到最近的地方买一套女子的裤子过来,要一整套。”
“你要做什么?”善如有些不明白。
“快去!”陈就提高了嗓门,吓得丁善如赶紧骑了电瓶车溜了。
回到店里,陈就没有再上楼,想到楼上正坐立难安的林爽,陈就有些好笑又有些愧疚。
陈就刚才的工作耗费了些许心力,虽然轻松,但也是略有疲惫,他靠坐在椅子上喝点茶休息。陆雪青专心致志地看书,已是忘我境界。
作为一个博士生,虽然是艺术博士,但是学识肯定是有一些的。陈就原来招人不过是应付工商局的检查,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一点要把她安排好了,才算对得起人家。
陈就有想过,如果可能,他会把陆雪青培养成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或者至少是一个专业的助手。她的知识储备是没有问题,但是缺的是专业知识、社会经验。
陆雪青虽然年纪比陈就大,但是一直都是在读书,还没有在社会上历练过——这也是她这么容易被陈就骗过来的原因,在面对各种病人的时候,社会阅历其实是起到非常大的作用的。所以心理医生职业的平均年龄都是比较高的,而心理咨询师的年龄则更高,通常都是以沉稳大叔、知心大姐形象居多。
当然了,心理咨询师并不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理论,也没有处方权,只是帮咨询者起到一些疏导心理的作用,和心理医生的职责范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十来分钟过去了,丁善如终于回来了。陈就拿了衣物,蹬蹬蹬地上了楼。
林爽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了,一看见陈就,一把夺过衣物,挥挥手迭声说:“滚滚滚!”
陈就并没有下楼,只是拉了帘子,让她在里面换裤子。窸窸窣窣了好一阵子,林爽拉开了帘子,瞪了一眼陈就。
陈就尴尬地一笑,指着沙发说:“坐,我跟你说说情况。”
林爽看了一眼沙发,瘪着嘴说:“不坐!回头你把沙发扔了吧,我赔你一个一样的。”
陈就呵呵一笑,说:“不用浪费,它是皮质的,渗不进去……”
“你还说!你这个庸医!”
陈就面容一肃。“现在说说你的病情。”
“嗯,你说。”林爽也收起了怒容,专心听他讲。
“处于一些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的病因和病情的进展,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至少暂时病情得到了控制。”
“真的?”林爽有些喜色,“你没有骗我吧?”
“在这里,过去、现在和将来……”
“你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知道啦!”林爽抢过陈就的话说道,“我相信你。”
陈就点点头,继续说:“下面我对你有个要求,希望你完全信任我并且严格去执行。”
“你说。”
“你回去后,不要和任何人接触交流——任何人,带上足够的现金,去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不要和任何人主动联系,不要泄露你的个人信息和行踪,除了我之外不要回复任何人的信息。”
“为什么?”林爽很不解,“这不就是离家出走吗?我呆在家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呀!”
陈就摇摇头,耐心地说:“照我说的做。我现在不解释让你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你务必要信任我。”
林爽低下了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说:“好,我相信你。”
她的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了,不再说话,将尿湿的裤子团好了拿在手里,下了楼。
丁善如一看到林爽下楼,赶紧迎接上,甜甜地一笑。“小姐,今天的出诊时间是两个半小时,诊费是两千五百块。”
她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林爽手中的裤子和腿上她刚刚买的新裤子,猜测着刚才在楼上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林爽爽利地付了钱,回头对陈就说:“记得把沙发扔了。”
陈就嗯哼地点点头,送她出门。林爽满目忧伤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跑车,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哥,一小时一千块,这一上午就两千五!这钱也太好赚了!”丁善如兴奋地扬着钱说,“你可比小姐还轻松还来钱快,人家包夜才八百。”
“二十。”陈就说着在本子上记下一笔,然后合上本子,“怎么谁都把我跟小姐比?就没有更恰当的类比了吗?比如律师、教师之类的?”
一个口误就扣了二十块钱,丁善如很是肉痛,气哼哼地坐在一旁不再开口了。
旁边看完书的陆雪青站起身来说道:“陈医生,十一点半了。”
“啊?”
“该吃午饭了。”陆雪青善意地提醒道。
陈就想起来了,陆雪青的待遇可是包食宿的。他咳嗽一声,对丁善如说:“你,回家吃午饭,下午一点过来。”
丁善如哦了一声,又问了一句:“那你们呢?”
“自理。”
打发走了丁善如,陈就拿起手机点外卖,问陆雪青:“你想吃点啥?”
“油焖茄子、红烧带鱼、凉拌秋葵。”
陈就放下手机解释道:“我问的是,你想吃点什么盒饭,快餐。二十以内的标准。”
陆雪青眉头一皱,说:“那你看着办,我无所谓了。”
陈就叹了一口气,她是把这里当馆子了,咋不点只澳龙呢?他点了两个卤肉饭,三十八块钱,就这个标准,爱吃不吃。
卤肉饭来了,俩人就在茶桌上吃,陆雪青小鸡啄米似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陈就毫不客气,把她不吃的卤肉全都夹过来吃了。
他边吃边问:“这半天来你的感觉怎么样?”
陆雪青冷冷地看着陈就,说道:“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你居然需要配备秘书?”
陈就脸红了一下,解释道:“说是秘书,只是你目前的定位。你暂时要做的工作是对我们诊所的病人的病历情况要全面深入了解,对一些日常的出诊、回访事务帮我做安排,但是我对你的期望肯定不止于此。”
“还有什么?”陆雪青的语气冷得跟可爱多似的。
陈就当然听得出来,他问道:“我问你,如果你和我一样拥有开心理诊所的资历,你会不会也开一家心理诊所?”
陆雪青想了想,说:“也许会的。”
陈就将筷子点了点餐桌。“这就对了!你的第二个定位就是我的弟子,你可以跟着我学一些心理诊断治疗的知识和本领,积累一些经验,然后去考个证,将来自己当老板。有吃有喝、领着薪水学技术,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陆雪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竟无语反驳。
陈就吃完了,筷子一扔,端起茶杯说:“收了吧。”
陆雪青看了陈就一眼,没动。陈就咳嗽一声,识趣地自己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