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海州人才中心的招聘市场人特别多，到处都是拿着简历四处投递的年轻人。陈就费力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迎面的都是一张张略带迷茫的面孔。
他假装是求职者——无须装扮，蹭在一些公司招聘席位旁边偷偷看那些应聘者的简历和要求，如果有自己中意的，就找机会搭讪几句，递一张名片。
“什么诊所？心理诊所？不明白，不感兴趣。我是学理工的，不对口。”
“交不交保险？”
“三千？对不起。”
一两个小时下来，陈就碰了一鼻子灰，心情比那些求职失败的人还要低落，他的两条腿也算得跟在酸菜缸里泡了半年似的，搬都搬不动，也顾不得人家嫌弃的眼神了，直接靠在一家公司招聘席位的挡板上休息。
“陆雪青，你是汉大艺术系……还是博士生！”桌子后面的招聘人员抬高了嗓门。
“是的。”
陈就转头看过去，旁边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女子，只看见半张让人惊艳的侧脸，扎了一个干净利索的马尾辫，露出颀长洁白的脖子，身材劲爆。她的坐姿非常优雅端庄，不愧是艺术生，还博士。
“可是我们只是招一个秘书，你到我们公司里可是屈才了。”
“能够学有所用那自然好，我更在意的是有一个能够历练自己、成长自己的空间，我觉得贵公司可以给我这个平台。”
那位招聘人员为难地咂了一下嘴，说：“其实吧，我们对总经理秘书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而且吧……我们公司是夫妻店，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你应该能懂吧？”
那位女孩哦了一声，默默收回了简历，起身离开。
陈就赶紧拖着残腿跟了上去。“美女，请留步！”
美女并没有回头，一直向前走。
“陆雪青！”陈就只好直呼其名了。
她终于回头了，看了看陈就。“你叫我？”
陈就堆笑着说：“是的。是这样的，我是一家心理诊所的负责人，来这里招聘的，刚才无意中看了你的简历和要求，特别符合我们诊所的需求。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去我那里上班呢？”
看到陆雪青的正脸，饶是陈就正人君子，也不禁心旌摇荡。她面如净莲，既端庄又妩媚，气质高贵恬淡，让人不敢生造次之心。
“心理诊所？”她眉头一皱，“找我做什么？”
“呃……你刚才不是说想要一个能够历练自己、成长自己的空间么，我那里就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做什么工作？”陆雪青有些好奇地问。
“唔……也是文秘。”陈就本来打算说收银打杂的，但是估计这么说别人肯定是转身就走。
陆雪青似乎有些犹豫，想了想，又问道：“那月薪多少？”
“呃……这个……因为我们更注重员工能力的培养、长期职业规划，在薪水待遇上可能比那些短工要稍微低一点点。三千。”
陆雪青明显失望了。陈就赶紧加了一句：“有提成，有提成！”
这个空头支票看来还是有点作用，她停住了脚步，考虑了一下，说：“包食宿，我就去。”
陈就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
“那么抱歉了。”陆雪青耸耸肩，转身就走。
“等等！包！包！！”陈就说啥也不能再错过了，不然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自己的诊所才能开门呢！
陆雪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那好，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明天！应该是明天！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我，相关证书的影印件也给我，我明天通知你！”陈就急不可耐地向她要了他要的东西，怀着一颗如释重负的心，骑了小毛驴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就将诊所聘用人员名单和物价局审核过的收费标准拍在工商局工作人员面前，他们倒也没有再为难，顺顺当当地盖了章，上午就去揭了封条。
陈就心理诊所解封营业！
他先打电话给丁善如，给了她地址，让她过来。
没过多会儿，丁善如骑着电瓶车喜滋滋地过来了，依旧是昨天的OL装扮。她一进诊所就被里面的精致装潢震撼了。
“哇！太漂亮了！哥，你真厉害！一回来就开这么高档的诊所！”
陈就没搭她的话茬，拿了一件白大褂让她套上，让她坐下。“善如，正式上班之前，我把这里的几个要求和注意事项和你说说。”
“哥，你说！”
“第一点，在这里没有哥哥妹妹，只有领导和下属。我的称呼只有一个，陈医师。”
丁善如调皮地一吐舌头。“明白了，陈医师。”
“第二点，既然上班，以后就要守作息时间，我马上会把你的班排出来，并且把你的每日工作内容写出来，你必须严格遵照；第三点，马上还有一位员工到岗，她与你的工作范围略有不同，请你对她保持应有的尊重。”
“我明白！我明白！哥……啊不，陈医师你放心，我绝对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绝不添乱！”
陈就点点头，想了一下，加了一条。“暂时你就打扫打扫卫生、接待接待客人，端茶倒水什么的，空闲了你就把我给你的两本书看看。这里最重要的东西不是生意，而是顾客的隐私，请你不要瞎打听、乱传播！”
吩咐完了，丁善如乖乖地烧水擦桌子去了。她是乖巧听话的孩子，而且对陈就还有一丝崇拜爱慕，所以很好安排。
至于另一位……陈就给陆雪青发了个位置，让她马上过来。
隔壁夕拾古玩店的店员陈玲芬难得地来串门，进门就嗲然出声：“哟！陈医师召了个小美女呢！”
丁善如嘻嘻一笑，打招呼道：“你好！来喝茶！”
陈就淡笑着介绍说：“我妹妹，高材生，从国企跳槽过来的。”
丁善如一个大红脸，尴尬地瞅了一眼陈就。陈就也是吹牛不脸红的主，但是为了丁善如日后有自信面对别人，必要的谎还是可以撒的。
陈玲芬咯咯一笑。“你早说你这里缺人呀，我到你这里来打工，工资随你开。”
陈就哈哈一声，说：“那董老板不得拿刀来砍我啊？”
“他？哼！没用……”陈玲芬隐蔽地撇了撇嘴，“我没跟你开玩笑，说正经的呢，你要不要？”
陈就刚要开声，隔壁董尔昌站在门口咳嗽一声，高声喊道：“小陈！早上事都做完了？这么闲！”
陈玲芬低声骂了一句，对陈就说“我回头再来”，然后转身走了。
丁善如看着她摇曳的双臀，赞叹道：“这个姐姐很漂亮啊！”
陈就冷冷地说：“第一，她没你漂亮，第二，以后跟她少往来。”
“为什么？”
“第三，不要问为什么。”
半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诊所门口，陆雪青从后排座位上下来，司机帮她把两个箱子拎下了车。
她抬头看了看被古玩店和美容院挤压得只剩一点点面积的“陈就心理诊所”，再看到在门口笑脸相迎的陈就，手中的包“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饶是她再端庄娴雅，也掩不住脸上的震惊与失望。
“恭候多时！快请进！”陈就帮她把包捡起来，拉着两个箱子进了诊所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她上了贼船再说。
隔壁正在柜台里擦拭手镯的陈玲芬一抬眼，看见陈就又召来了一个更漂亮的女孩子，禁不住一个失神，“叮当”一声，玉镯掉在了玻璃柜上。
“要死了你！魂呢？丢隔壁了？”董尔昌忍不住破口就骂。
陆雪青连喂了两声，都没叫住陈就，赶紧追了过去。陈就直接把两个沉重的箱子先拎到了二楼，然后才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发展空间巨大的诊所？！”陆雪青质疑道。
陈就笑着说：“毛爷爷说过，一张白纸，好做文章。咱们诊所拥有十分巨大的发展空间和丰富的可能性。来，介绍一下，你的同事丁善如，优秀的管理人才，陆雪青，汉大艺术博士，我的校友。”
丁善如已经被陆雪青的美貌和气质折服了，听到“博士”两个字的时候，更是两眼冒金星，赶紧一鞠躬。“陆博士好！”
“好称谓！以后在诊所里——特别在客人面前就得这么称呼！”陈就对丁善如的恭敬态度大为赞赏。
“把我的箱子拎下来。”陆雪青冷冷地说。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陈就让丁善如赶紧泡茶，“坐，既来之，则安之。听我给你介绍介绍我们诊所的情况嘛！”
陆雪青没有坐，环顾了一下周围，说：“还需要介绍吗？不都在这里了吗？总共就两个人吧？她也是新招的吧？看你这里的装修，开张不到一个礼拜吧？我说得有错吗？”
“非常棒！你能够一眼透过表象看到本质，说明你具有非常优秀的洞察力，非常适合从事心理咨询吗疏导的行业！我没看错人。”陈就马屁迎面拍到，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新开张怎么了？店小怎么了？你到哪里不都是为了赚钱么？我不发你工资么？再说了，你进大公司，几乎注定了被同化、固化的命运，你在这里，有着很多发展成长的可能，而且你还是和诊所一起成长，你是元老级的人物。”
她嘴角一翘，问道：“你不会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吧？一天正式的班都没上过？还跟我谈大公司小公司！”
是你逼我的。
陈就本不想使出杀手锏，此时不得不亮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