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当代好青年,这种未婚同居的事儿暮秋是坚决不会答应的。她的脸一寸寸变红,红到了耳根,缇贝拉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她告诉暮秋魂灵的职责之一便是形影不离的陪在主子身旁,这是规矩。但暮秋摇头表示坚决反对。
缇贝拉只好给泽伊说,考虑到这个魂灵是个女孩,跟少爵同住多有不便,不如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
泽伊一开始就没往那方面想,所以现在也不能理解暮秋的感受。但既然她提出了要求他点头同意便是了。他让礼仪官宣读了授封仪式当天的注意事项,提醒暮秋她那天必须以人形蝙蝠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一提议又一次让暮秋摇起了头。
“又有什么问题?”他问。
脑子里全是问题就是无法开口,这种说不出话的苦楚让暮秋非常憋屈。首先,变蝙蝠这事儿不是她想变就能变的。虽然她是以蝙蝠的形象出现在以诺,但那绝不是她所控制的。
而且为什么是蝙蝠?别人变身都是些霸气外泄的生物。什么飞龙呀、巨兽呀、萌宠呀……只有她程暮秋是一只蝙蝠。丑陋、难看、恶心。在这个野蛮的君主制国家,她要无法如他们所愿在仪式当天变成蝙蝠,他们会不会判她个欺君之罪,当场处决?
NO!NO!NO!NO!
她不能让这事儿发生,她还得留着小命回地球。她得想办法见到米勒,这是几天来她第二次迫切的想见到他。
这时,一个纸片人从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它薄薄的身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暮秋瞪大了眼睛,那小人儿就在泽伊身后。但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其他人似乎都没看见它。纸片人已经站在了窗框上,它举起小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窗台一跳而下。
完美落体!
它大摇大摆走过泽伊的脚边,泽伊则等着暮秋回答他的问题。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的异样,她支支吾吾了起来。小人走向了她,爬上了她的鞋子,一屁股坐在了她的鞋子上。它抬头望着她,她赶紧收回视线,望向了泽伊。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泽伊问。
暮秋又比划了一阵,这次连缇贝拉也无能为力了。见谁也无法明白自己的意思,暮秋急中生智抓过桌上的报纸,指着上面一则关于介绍博物馆服装的插画给泽伊看,又比了比自己的身体。
看她摆着姿势,泽伊道,“你是想让画师给你画张插画登在报纸上?”
暮秋扑倒在桌面。
“要平面的?”
暮秋蹭得坐起来。
“立体的?”
啊!不是呀!她快被气得七孔流血了。如果她此刻能说话就好了,但她不能。她想了想又换了种姿势,将报纸放在胸前夹住,双手遮住脸,整个身子扭捏起来。
“她是怕羞。”缇贝拉说。
暮秋高兴的点头,然后又指着服装插画。
“她想要套衣服。”缇贝拉又说。
对,衣服,她就是要衣服。缇贝拉不亏是另一个世界的妈妈呀!
她现在管他们要衣服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哪怕是只蝙蝠,她也不想一丝不挂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第二层,给蝙蝠做衣服应该比给人做衣服要困难些吧?这么一来那伙人在两天之内应该赶制不出一套衣服吧?到时她就有理由拒绝出席授封仪式,争取更多的时间去见米勒了。
第三层,他们在为她做衣服时如果要求她变成蝙蝠给她量身,那么他们就会提前知道变身并不是暮秋想变就能变的。事先让他们对事实有个准备,总比到了仪式当天被当众打脸要好。她可不想迁怒这些封建贵族,让他们以为她冒充魂灵。特别是那个什么帝什么帝,他那副长相就已经告诉暮秋——凡事没商量。
暮秋提出的要求泽伊只思忖了片刻便转向了门外,对候在那里的仆人道,“记下,衣服一套。”说完,他站起身来,带着一群人走了。
听着走廊上的一串儿脚步声渐渐远去,缇贝拉这时也对暮秋行了一个礼。
“暮秋小姐,请你好好休息。后天的仪式如有不懂的地方你尽管派人来问我。”
人走光后,暮秋迫不及待用两根指头夹住了鞋子上那个已经睡着了的纸片人,把它拧到了跟自己眼睛同样的高度。
纸片人先是惊慌的扭来扭去,一看是暮秋它又大大的舒了口气。
谁派你来的?暮秋打着手势。
“你先放我下来。”
小托?那声音是小托。暮秋赶紧把他放到桌子上。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又说不出话来。就在她沮丧万分时,那纸片人道,“你是想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吗?”
暮秋点头。
“这个问题是我想问你的。”
认识小托以来,她第一次从那小鬼口中听出了生气的份儿。她其实也很生气。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天她跟米勒失联后,她照着他说的朝着光跑,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告诉小托她现在不能说话。
“米勒怕事情露馅儿给你施了封口咒,这几天你无法开口说话,现在听我说。”
这么说那个装着不认识她的家伙就是米勒?弥赛尔?迪伊斯啰?
“米勒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他想来见你但又不敢来。事情发展到今天比我们想的还要难办。我来是有两个消息要带给你,一个好的和一个坏的,你先听哪个?”
暮秋做了一个伤心的表情。
“坏消息是我们全部被困在以诺了。”
暮秋又做了一个高兴的表情。
“好消息是你能救我们出去。”
暮秋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
她不敢相信,她怎么救他们出去?她原本还打算等着米勒来救自己呢。
“米勒没告诉我具体情况。他今天派我来只是让我告诉你后天的授封仪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必须选择泽伊,在以诺除了他没谁能够保住你的小命。”纸片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薄薄的小屁股,“对了,他还说你遇到的这些事都是随机的,所以你不用怀疑他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随机?买彩票的时候怎么没见过随机?
那晚,暮秋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拿着一张重复投注后高达数千万的彩票站在十字路口。突然,一阵风刮来,彩票飞走了。她挥舞着双臂想要抓住它,但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