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闻鼓台前,还有一个最不为人所注意的人。只见他身着青绸衬衫,脚上穿着一双羊皮手工精制的短黝凉靴,手拄着一根黄梨木拐杖,一副绅商故老的模样,这人便是玉蝴蝶。
早在金陵时,玉蝴蝶就得到手下禀报说,闽王宫发生一起天字号命案,有着王权象征的闽王剑被盗。命案凶手是谁?至今还只是个谜,而闽王剑据说是被神偷玉蝴蝶所盗,被传得有鼻有眼。这显然是有人要故意栽赃嫁祸于他,其目的何在?尚不得而知。
闽国现在正通缉抓捕他,他本不想来闽都搅这趟混水,但一想,自己没干的事,又岂能白白让人泼一身污水?
他一到闽都,就对秦八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一直都在关注着秦八卦的一举一动。其实这对他而言,不过就是踩踩点而已。
他与秦八卦几乎差不多时间到达闽皇城,只是秦八卦是骑马进来的,而他是飞檐走壁进去的。可以说,他是唯一见证了秦八卦进谏皇上全过程的人。
尽管秦八卦始终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但他却不愿意去理会,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这种跟踪,对他并不构成威胁。
玉蝴蝶将总部从金陵转移至闽都,他刚一到就首先拜访了探丸郎和闽蛇帮总部。所谓的入境问俗,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这是必须做的事。对于秦八卦,他之所以不去拜访,而是采取跟踪的方式,是想亲自查探一下这个年轻道士的能耐。毕竟有关这位捉妖英雄的故事,在江湖上被传的神乎其神。
从皇城出来后,玉蝴蝶径直去了茶亭街的北苑茶楼。他想在茶楼里一边品茶,一边好好栉理、消化一下这些天收集到的信息。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玉蝴蝶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几乎是在他跟踪秦八卦之时,有人也在跟踪他。而且跟踪他的尾巴,还不仅仅一只。
用过一壶茶后,玉蝴蝶便匆匆结账走出了北苑茶楼。甩掉跟踪尾巴,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可他今天却遇到了麻烦,因为这个尾巴,非但没有甩掉,还紧紧地贴了上来。
行踪一向诡秘的玉蝴蝶,此次出来是经过精心化妆了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之所以能做到不湿脚,除了行事一向谨慎外,更主要是因为自己练就了一身看家绝活。然而跟踪者的功夫也一点不含糊,不但能够跟得上他的节奏,还能做到不易被人发觉。
玉蝴蝶一出茶楼,立即就拐入了旁边的一个巷子。也许是初来乍到的缘故,他对这里的巷道还比较陌生。当他走进巷子,就发觉自己做错了选择,紧走几步,便折入到另一条巷子。
没想到,跟踪者对这里的巷道布局非常熟悉。他一进入这条巷子,就发现自己的前后路都已被人堵死。
玉蝴蝶在心里暗暗骂道:“这些人的脑子真是被驴踢了,居然听信江湖谣言,看来世上清醒的人太少,浑浑噩噩的人太多。”
在江湖上纵横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怕过事。他旁若无人地朝着前面那位黑衣人蹒跚走去。那位黑衣人的一支脚弯曲着倚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耍玩着,嘴里还吹起了口哨。
玉蝴蝶依然蹒跚向前走去,当他快接近前面那位黑衣人时,只听得黑衣人一声道:“站住!”
显然黑衣人并不想让他靠得太近,那样对谁都没有利。与此同时,玉蝴蝶也听到了他身后的那位黑衣人步步逼近的脚步声。
玉蝴蝶若想逃,此时完全可以施以逃脱绝招迷魂香,然后一走了之。但他还不想这么做,于是开口说道:“看你们这身行头,就知道你们是斥候司的人,你们为何死缠着我不放?我与你们可是毫无瓜葛。”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玉蝴蝶吧?识相的,就请跟咱走一趟。”前面那位黑衣人道。
“我玉蝴蝶才刚到闽都没几天,还什么事都没干,二位英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玉蝴蝶坦然道。
“我关上飞也是个老江湖,咱挑明了说吧,闽王剑是不是你盗的?你玉蝴蝶要那东西其实一点用没有,倒不如主动交出来,也省得被各路人马所追杀。”前面那位黑衣人目光冷峻地说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找我是为了闽王剑。不过实在遗憾,我玉蝴蝶来闽都才几天,还没来得及赶上盗取闽王剑,所以也无法交给你们什么闽王剑。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上当啦!顺便我还要说你们几句,当众人都对某事信以为真时,应当多用脑子想想,这其中必有隐情。”玉蝴蝶摆出一副老者的风度,镇静自若地说道。
“我云里飘今日算是看明白,一个名震江湖的玉蝴蝶,原来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熊包软蛋!”云里飘从后面逼上来,瞪着眼睛说道。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们爱信不信。”玉蝴蝶不想与他们多费口舌,说完,他一蹬脚,跃上了墙头,一走了之。
云里飘见此欲要使出飞镖,关上飞连忙制止道:“来不及了,由他去吧,或许真如他所说,咱被人当猴耍了。以玉蝴蝶的个性,他若真的盗取了闽王剑,是不会不认账的。”
闽都西北郊外,夜幕下的金榕客栈。暗淡的烛光下,杨施恩一脸的怒气。他两手放在身后,来回踱步,他的面前肃立着关上飞和云里飘。
“你们还是太嫩了,像玉蝴蝶这样不讲江湖信义的梁上君子的话,你们居然相信?!”杨施恩用低沉而又严厉的口吻训斥道,“之前我是如何交待你们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你们怎么能放他跑了呢?”
“要杀死玉蝴蝶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是于事无补,那样反而断了线索,坏了大事。”关上飞解释道。
“你们让我好失望……好不容易逮着了玉蝴蝶,却又被你们放走了,闽王剑至今毫无线索,殷皇一定着急了!”杨施恩无奈地说道。
“在下发现,盖过天的人也一直在暗中跟踪玉蝴蝶。盖过天这个势利小人,只要有利可图,甘为任何人卖命。”云里飘道。
“从目前的情况看,探丸郎的人已经在为李天霸卖命了。”杨施恩溜着一双小眼道,“这两股势力搅到一起,已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了的,咱还是避开他们为好。”
“据在下所知,探丸郎里有许多不容小觑的高人,他们仗义疏财,行事低调,不能一棍子打死一大片。”关上飞道。
“李天霸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果咱们不能尽快获得闽王剑,处境会越来越糟糕。”杨施恩忧心忡忡地说道。
夜更深了,四野入梦。此时的秦八卦,正在怡山上,准备搞出一个大动静来。而野狼却在李天霸的府上,共同策划着一个惊天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