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八卦的呼声,把靖平公主从梦幻中拉了出来。她的双手从秦八卦的背上收回,脸上扬溢着可人的微笑。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体内的功力甚至比以前增强了许多,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把尚妃扶到靖平公主的闺房去,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待她清醒过来,再给她喝些热开水即可。”秦八卦收回双手,从竹床上下来,对守在左右的两位仆人道。
靖平公主身边的丫鬟小荷和凤姑听到此言,立即上前,将懵懵懂懂中的尚妃搀扶起来,朝着公主的闺房走去。
此时大堂里就剩下秦八卦和靖平公主二人。灿烂的阳光正移至东边的窗棂,在轻风中抚摩着窗外银杏树的枝桠,一只红尾鸲伫立窗前,啾啾啾地鸣啭着,像是在述说遥远的从前。
靖平公主见此,似乎想起了什么。在她的梦境里,她是一位名曰尚兮的女子。
大将军决战沙场,身负重伤,她骑上大将军的马,快速地将他带离了战场。她想将自己的夫君带回家中,为他疗伤养病。她要他从此脱离战场,不再去为权贵卖命。她要他在小村庄里安居,一起和和美美地过太平日子,她要为他养育一大堆儿女,幸福地享受儿女情长与天伦之乐。
可就在她驭马飞奔途中,迎面来了一队人马,蛮横地将她的快马拦截而下。她的快马因受惊吓,嘶鸣着腾空而起,将她和大将军抛下了马背。
当她从地上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被这队人马包围了。她看到一个帝王模样的人物从一辆华丽的辇车上走下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她被带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王宫,过起了绵衣玉食的生活。然而,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自己夫君的下落。他死了吗?还是被弃尸荒野?或者,她被带走后,他就被猛兽叼走了?
她所住的宫廷里,就养着一只红尾鸲,它在金丝笼里不停地跳跃着、啼鸣着,啼鸣声是那样的清脆、悦耳,让她听得入迷,让她突发奇想。
终于有一天,她的夫君突然出现了。他带着她,趁着夜色,逃离了王宫。可是,不知何故,他又突然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对于梦幻中的世界,她既感到迷茫,又觉得困惑,她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所处,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她发现自己像是被感情这东西缠上了。一朵晶莹的泪花,一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试图要凝住它,或蒸发掉它,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软弱,她想让泪水从眼眶里消逝……可是一瞬之间,她的泪水便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都说,女人的泪水是摧毁男人情感堤坝的最强有力武器。秦八卦不知靖平公主因何而落泪,便心生起惜香怜玉之情。他淤积的情感,瞬时决堤。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那白皙酥柔的手。他把她的手紧紧地捂在自己暖热的怦怦乱跳的心脏上。
此时,她却情不自禁地偎入了他的怀抱。她含泪细听着他的心跳,那怦怦的心跳声,那样动听,有如天籁之音。
他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多么的温馨。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微俯着头瞧着她。她的面色那样红嫩,只是现在比前些时瘦了许多,下巴也尖了许多。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眼睛,吻了她婆娑的泪眼。他轻轻地吻着,正如他上次吻她的嘴唇一样。他的渴望与苦恼,全都注入在这轻轻的吻里。
他说:“看着你明亮的眼睛,我的诗性就像是一头狂野的牛,现在的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狂野的诗人,我会写出这个世界上最最狂野的诗篇。我对你的思念,很长很长,而爱却是这么短,这么短;我对你的思念,或许长过千年,甚至万年,而我对你的爱,还只开始,一生都嫌短,今生不够,还要再加上来世。”
“可是我还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呢?”靖平公主显得很认真又很天真地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哟,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待现实来回答吧。”秦八卦被她这么一问,立即回到了现实中来。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忧郁,也看到了粗旷与热烈。她觉得他的眼睛可是世界上最宽广的,也是最深不可测的。
她仰起头来,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她想由此来认定他实实在在的存在。一种来自久远的呼唤和呢喃,从她的肺腑喷薄面出:“你是我的大将军,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不许你再无缘无故地消失!”
她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既明白又糊涂。他微笑着揶揄道:“好像我长了翅膀一样,说飞走就飞走。好像我没有长眼睛,也没有长耳朵,是个怪物似的。其实,在我的眼里,你倒真像这个怪物,面如孩童,身上长着一双翅膀,嘻嘻哈哈,说飞走就飞走。”
此时,从府外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黑衣人,他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秦八卦一看就知道,此人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细作。
靖平公主一见到此人,立即从秦八卦的怀中挣脱出来,恢复了常态。她整了整衣裳,正色地问道:“什么事?但说无妨,鹰道士是自己人。”
黑衣人道:“官禄街被封了,据可靠消息,野狼正在实施疯人院计划,三天之内,整条街的人全会疯掉。”
靖平公主听到这个意外消息后,如同坠入了一个旋涡,让她感到晕眩,似乎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