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强行喂她服药的女仆,一个长得秀气,一个长得端庄。秀气那个女仆则警告她说:“到了这可得放老实点,否则少不了皮肉痛苦。”
端庄那个女仆则对她说:“李府的人谁都知道,这里有四间房,第一间卧房,为雅俗共赏房;第二间家法房,受罚轻则残重则亡;第三间半人半鬼房,进去是人,出来是半疯半癫;第四间魔鬼房,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成疯子。”
悲哀至极的萍儿,一想到刚刚仆人强行喂她服下的黑药丸,就感到一阵恶心,就想到了呕吐。那都是什么药丸子呀?总之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想她哥,她还能见到她哥吗?如果死在这,便什么也没有了,更别说见到她哥了。她必须活下去,她必须见到她哥。爹妈是被仇人邬骁寅谋财害命双亡的。那几天,她与她哥正好不在家中,算是躲过了这一死劫。从此,她与她哥走上了寻找仇人,报仇雪恨的复仇之路。
她开始反胃,她想呕吐。她趁仆人不在身边,偷偷用手在喉咙一抠,果然药丸子呕了出来。
她想到了装疯,但又不能疯疯癫癫,那样的她,可就没一点价值了,也是必死无疑。
第二天,她神情显得有些呆愣。仆人依照吩咐,再给她喂了药丸子,她也不再反抗,而是很乐意地服下。待仆人走后,她便偷偷地用手去抠喉咙,药丸子一下就呕了出来。她将呕出的药丸子,找了个隐蔽处塞了进去。
夜幕降临,女仆让她服过药丸后,即将她带去沐浴、更衣、栉理、美容一番后,又把她带到了干瘦老头的卧室去。两名女仆一前一后与她一同前往,前一位女仆引路,后一位女仆替她抱琵琶,说老爷要听她的琵琶弹唱。
她知道验证自己的时刻到了,便装出一副乐哈哈的傻呆相。前一位女仆为她打开了卧室大门,她面带微笑地进到了卧室。
偌大的卧室,点着四盏明亮的宫灯,怪刺眼的。她眯着眼,还是那一副乐哈哈的傻呆相,似乎完全不记得三天前发生的事了。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大吃一惊。她看到干老头身着皇帝上朝时穿的章服,头上还戴着冠冕,埏板也端端正正,缀珠玉宝前后对称,却在唏唏嗦嗦地轻晃着。
皇帝上朝时的情景她只在戏台上见过,她想自己现是个痴人,所以她还是傻痴痴地对着干老头看。
透过晃动着的缀珠帘,她看到一张伪善的脸。他是皇上吗?不对,皇上可是在皇宫里呀。那么,他这样穿戴可是要杀头的呀,他不会脑子有病吧?
这时,她身边的仆人小声对她说:“在这要称老爷为皇上。”
她糊涂了,不知如何向穿章服的老头行礼,惊慌中,她蹲了一个万福礼。
女仆不再说话,将她的琵琶放在了墙角处,悄悄地退了出去,掩上门。
她忽然听到假皇上脱口道:“脱!”
她不懂咋一事,傻痴痴地从墙角处拿起了琵琶。
“脱。”假皇上再次脱口道。
她似乎明白了假皇上话的意思,但她却装着听而不见。她走到假皇上对面的一张椅子前坐下。
她看到假皇上丑陋的脸上惊诧的表情。她傻痴痴地将琵琶琴往腿上一靠,正要弹奏,假皇上像是耐着性子开口道:“为朕来一曲好听的。”
“是,皇上,”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萍儿为皇上唱一曲《天上人间》吧。”
她一凝眉,纤纤的玉手便在那琴弦上拨出了琮琮如清泉般的音符。
她柔声唱道:“太虚幻境蝶飞虫鸣,人间风月暗香迷梦;雪照楼榭琼窗萌芽,鲜花隐匿馥郁蛰伏;欢乐肴馔盛宴招蜂,酒香四壁甘冽消魂;烛照歌姬琴奏魔舞,月光风流招怨落寞……”
“停,停,停……”假皇上终于不耐烦了,良霄一刻值千金,这么美好的夜晚,他哪有心思听曲呀,他站了起来,叫道,“来人呀!”
两名站在门外的女仆立即推门进来,假皇上问道:“你们给她服用了什么药丸?不会用错药了吧?”
“回皇上,奴才给她服用的是仙爽丸。”一名女仆道。
“是,仙爽丸,不错。”另一名女仆肯定道。
“可是,你们看她那傻样……分明是服了福寿丸了。”假皇上平和的脸上,眉毛一拧,立即变得魔鬼般狰狞,他叫了一声道,“洪管家!”
洪管家立即从门外现身。假皇上悻悻地骂道:“没脑子的贱人……拉出去,家法伺候!”
两位女仆一听此言,立即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口中不停地念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洪管家一手一个,将女仆拎出了卧室。不一会儿,她听到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听得她浑身毛骨悚然。
她呆若木鸡地僵在那,假皇上一直瞪眼注目着她。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恍过神来,对着他嘻嘻嘻地笑道:“皇上,听曲。”
说着,就再度拨响了琴弦。这时,洪管家进来跪地嗑头道:“启禀皇上,是奴才没管教好下人,奴才愿受一切惩罚。”
“看在你是初犯的分上,就免了吧。”假皇上脸现出了人的模样,假惺惺地说道:“平身。”
“谢皇上开恩!”洪管家说着,站起身来。
“不是说怪兽需要精神安抚吗?就将萍儿送给他,此事就此了结。”假皇上道。
当晚,她回到下房睡下。她深深自责自己又害了两个姐妹,但她没法呀,那也是迫不得以的呀。
第二天一早,她被送到了花巷杏花村窑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