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山草木茂盛,风景秀丽。宁心静气地在这里聍听,可以听见夜的静美与香甜。
在距离作坊约一里的半坡处,赵猴子发现有几座红墙青瓦的建筑群。他想,这里莫非就是自己所要找的怡山书院?
借助于五月璀璨的星光,赵猴子悄悄地靠近了这里的建筑群。当他来到头门口时,发现门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书有“怡山书院”四个大字。头门两旁还有一幅对联,左联是:闽国翘材;右联是:怡山为盛。
书院周围寂静得令人心悸,惟有唧唧唧唧的草虫声,更是增添了这里可恐的气氛。
赵猴子翻上了头门,里面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有一丝光线,像是一个死亡之地。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唐未,因安史之乱的缘故,社会动荡不安,大批中原人南迁,各地官学惨遭破坏,一批书院由此应运而生。怡山书院也正是创办于这一时期,据说创办人是建州的富商吴光,正值王延钧称帝之时,作为一代闽皇,又图于乐教之名,便挥毫御书:怡山书院。
然而,如今的这个书院却徒有虚名,这里完全被一种死亡的气息所笼罩。而且,令他感到惊讶怪异的是,他在墙头上就能闻到一股臭骚味。看来,这里边一定具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他想,这不正是自己来此探查的目的吗?
书院里过于安静了。赵猴子生怕里面有埋伏,所以,他先把猴子放了进去。猴子很机灵,完全领会主人的心思。猴子从高墙上翻了下去,一下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猴子一去,好一阵子没有动静。赵猴子在书院头门墙上等得好是心焦。他不能再等了,便从墙头上翻身下去。一落到地面,他就闻到一股更加浓烈的大小便臭骚味。他想,这个书院简直就是一个大毛厕。
这时,他看到自己的猴子唧唧咕咕地跑上前来,对于这一怪异现象,他感到很疑惑。因为从这里观察,没有迹象表明里面有什么危险,若真有危险,他的猴子也就不是这种反应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前行,但他的脚还是踩到了一堆半干的人屎。他感觉特别的晦气,便骂道:“这些人简直是疯了,不是人,畜生不如。”
他在地面上搓去粘在鞋子上的大便,然后继续前行,但没走上几步路,他的鞋子上又粘上了大便,让他防不胜防,他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当他过了二门,进到了书院的讲堂时,又为这里的幽雅环境所惊叹。只见这里至少有五间房子那么大,足可容下百多号人。这是一个学子习教的厅坛,只是太可惜了,琅琅的书声已去,昔日的学子如今安在?高雅圣洁之地,到处充满了大小便以及臭骚味。
再看讲坛上的讲台,以及学子用的课桌椅,样样都属上品。由此可见,当初创办者的投资绝对不菲。而今这些上好的设施,都已被砸被损严重,而且布满了尘埃。看来,这里的破败已经有些年月。
此时,他的猴子跑来拉他。他便壮着胆子,跟随着猴子来到一月形门处,只见门眉上悬有一块“藏书阁”的牌匾。他刚到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心里一惊,难道这里面有命案发生?
他跨步走进藏书阁,发现阁内至少有书房十多间,而且书房的门几乎都是敞开着的。这里不仅到处充满了大小便的臭骚味,而且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虽然他有着多年的捕快经历,但此时黑灯瞎火的,而且还是一人,心里难免有些害怕。但他还是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小心谨慎地走进了第一间藏书房。
书房里乌漆八黑的,隐隐约约可见有一排书架,从书房的这头到那头。书架设计的很宽,分两层,看起来像是单人床。书架上到处零散着一些乱七八糟书籍,可以想见这些书籍上面一定也粘满了污浊之物。
书房的地上有一个人影,他仔细一瞧,是躺着的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发现地上有一滩血。再细一看,是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着郎中服,只是衣服破烂,他是一名老郎中?为何会死在这?再细一查看,他的颈脖处有一道明显的刀痕,血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他一摸尸体,尚有余温,可见此人被杀的时间不算太久。
赵猴子又来到第二个书房,只见一大滩鲜血从书架上流到了地上。书架上同样零乱地摆放着几本书籍,两具尸体一仰一俯地横躺着,一具中年妇女的尸体是俯着的,同样是衣服破烂,衣不蔽体,浑身臭哄哄的。从这名妇女死的姿势上不难看出,凶手是从她后面下的手,而另一具五六岁小男孩的尸体则是仰着的,是一具裸尸,浑身粘满了屎尿的痕迹。小男孩似乎发现了凶手,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像是要说什么。妇女小孩都是被凶手抹了脖子。
第三间书房里,他看到书架上趴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学子模样。看学子的衣裳,也是破烂不堪,浑身散发着臭哄哄的味道。死者同样是被抹了脖子,颈脖处是一道干净利落的刀痕,鲜血流得满书架,满地都是。
第四间书房里,同样是臭哄哄的,地上横着的是二具学子的尸体,年龄约十五六岁。他们可是风华正茂,正是施展才华之时呀,然而,却惨遭了毒手。
赵猴子心脏喷喷喷地狂跳着,他一个书房接着一个书房地查看下去。查了一圈,发现除有两间空房外,其余每个书房至少有一至两具尸体,而且凶手所采取的杀人手法如出一辙,都是抹脖子。很明显,凶手是在快刀斩乱麻,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杀戮任务。
他想,这个杀手也太冷酷了,这些死者可多是前途无量的学子呀,他怎么也下得了手?甚至连妇女老人小孩都不放过。他初算了一下,除一名老头,一名妇女,一名孩童外,其余的都是学子,凶手所杀之人,达二十人之多。
凶手为何要杀这些人?从随处可见的大小便和着衣打扮上看,这些人死前好像都已精神失常。那么,这些莘莘学子,身处如此高雅圣洁之地,因何被杀?若换一种思考,他们并非学子,而是一群精神失常的人,那么,为何书院里关着这么一批精神失常的人呢?而且这些人究竟因为什么,而惹来杀身之祸呢?他们是在被关到这之前就已经精神失常?还是关到这以后才精神失常的呢?
还有,为何不见鹰道士所说的那个叫萍儿的女子?他里里外外找遍了所有地方,就是不见萍儿的踪影,难道她并没有关在这里吗?
一连串的疑问,在赵猴子的脑子里转来转去,转得他头脑发痛。赵猴子不敢继续往下想,总觉得这里面一定大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其所以然来。
就在此时,他的神经突然紧绷了。他的猴子从外面快速窜了进来,嘴里发出“吱吱吱”的警告声,他全身的毛孔顿时竖了起来。
他听到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尽管这些脚步声是那样的轻微。但从这些轻微的脚步声中,他却能分辨出有好几路人马正在向这里聚拢。
“我实在太麻痹太大意了,何时被人悄悄盯上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现在如何逃得了?”赵猴子悲哀地自叹道。
正当赵猴子为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之时,秦八卦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秦八卦邀请靖平公主正在北苑茶楼喝茶,正喝得兴头上,凌捕头突然跑到茶楼来,说有急事要禀报。秦八卦听说赵猴子独自上了怡山,即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不容小觑。便与靖平公主和郑老板道了声抱歉后,立即带着众捕役,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他把众捕役安排在山下寺庙旁的一个小木屋附近,他自己亲自摸上了山来。
“赵猴子,你发什么愣?还不快走!”当秦八卦找到怡山书院,寻得赵猴子的踪迹时,却发现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而且正往这里包抄过来,便赶紧向赵猴子发出轻声的叫喊。
“鹰道士,您为何也跑来送死,您不该来呀。咱是贱命一条,死就死了,毫不足惜,而您凶犯未捕,岂可来此玩命?!”赵猴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惊又喜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