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观的人群中间,秦八卦一眼就看到那位在门边吃炒豆的剑客。此时,那位剑客正站在武士人群中用冷眼观察着他,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找到他所需要的信息。
被网罩着的秦八卦感觉得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他轻轻抖了一下身子,那张绳网便自行脱落下来,在场人对此无不感到惊讶震惊,这一幕同样让场外的绝死剑觉得不可思议。
秦八卦把落在地上的绳网,用脚轻轻一撩,绳网凌空飞起,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绝死剑的头上。
绝死剑可非等闲之辈,他岂可让人笑话。只见他手一挥,绳网像是长了翅膀一般,朝着被押着的凌松头上飞去。只听得嗖的一声,绳网将凌捕头罩住了,两位押着凌捕头的武士,面面相觑了一会,松开了凌捕头。其中一位武士顺手将网一收,凌捕头被捆了个扎实。另一位武士则竖起了大拇指,高声叫道:“绝死剑好功夫!”
“绝死剑好功夫!”在场的武士也嬉笑着同声叫道。
武士们的笑声和呼声,使得场上原本一片萧瑟的气氛,一下变得轻松热烈起来。
绝死剑反来这么一招,秦八卦绝没有想到。他本想以此来激怒场外的绝死剑,让他趁早跳上场来与他对决。既然事已至此,他索性眯上了双眼,用心听着周围的动静。
绝死剑为自己率先赢这一招感到满心欢喜,他信心十足地抖了抖胳膊,走进大堂的中央。秦八卦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腰间的跨剑,再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他的眼前陡然看见一只獠牙利齿的猛虎,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他还是眯着双眼,在心里演绎着绝死剑出神入化的剑法:绝死剑长短配合,长剑正握进攻,短剑反握防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攻守转换,左右开弓,剑法变幻莫测。
绝死剑吃豆时的那一动作,他记忆犹新,稔熟于心。由此可见,其杀手锏不在右长剑,而是隐匿于左手的短剑。这正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阴阳剑法,一般人难以修炼。难道他就是命案的凶手?
围观的武士已经退到了边上。在众武士的眼中,小道士已经是个死人了,他根本躲不过绝死剑左短剑的袭击。
隐身多时的野狼再度现身,他白皙的脸上,罩着一层阴森、凶狠的浮云。此时,从外面跑来一名小厮,慌慌张张地来到野狼身边小声禀报道:“不好,不知哪来的官军将咱这包围了。”
“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下人,叫你们遇事别慌张,就是不长记性。”野狼骂骂咧咧地还想责怪几句,却见一帮人已经闯进了大堂,这帮人一式的腰跨大刀,更要命的是,这帮人身后还有一队御林军。
而走在最前头的,却是个英姿飒爽的美女,野狼一眼没认出她是谁。他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在那女子身上转来转去,转了好几圈,才忽然醒悟过来。
从来喜欢女扮男装的靖平公主,近来屡次艳装出行,让野狼感到惊讶异常,且大饱眼福。经过精心修饰的靖平公主,如此的是美艳迷人,野狼还是第一次见识。
只见她纤裳娥鬓,美发盘旋,粉颈黛眉,明眸皓齿,款步留香。靖平公主这般令人惊艳的打扮,差点没把野狼的眼珠子给看掉下来。他嘴里的那一狂涎水不知不觉就从嘴角溢了出来,当他意识到时,赶紧“噘”地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涎水,才不至于使自己过于失态。
“靖平公主大驾光临,在下未能远迎,失礼,失礼。”野狼赶忙迎了上去,做了个揖礼,又挤出几分尴尬的笑容说道。
靖平公主一走进戏楼的大堂,一眼就看到大堂中央正在剑拔弓张,蓄势待发的场景。她一下明白了秦八卦叫她午后包围这里的真实用意。
好在她还算信得过秦八卦,不仅带上了自己统领的所有人马,还从龚副使那里借调来一部分皇城的御林军。她一进入花巷,首先就把整条花巷完全封死了,谁也甭想逃出。
进入戏楼的大堂后,她手一挥,手下的人随即展开来,将在场的人圈入了反包围圈。她独自一人朝着场中的秦八卦走去,瞧也不瞧迎面而来的野狼一眼。这让野狼感到特没面子,但野狼又能将她如何呢?
“本公主听说这里有人决斗,所以过来见识见识。”靖平公主径直走到大堂中央,隔在秦八卦和绝死剑面前,然后,盯着秦八卦的眼睛道:“你可得小心点,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万一你被剑刺死了,可没人会同情你哦。”
说着,她用眼神扫了一下全场,高声道:“决斗开始,大伙一起做个见证人!”
说完,靖平公主便退出到场外。
野狼见此也尖声叫道:“决斗开始!”
原来乱轰轰的大堂,喧闹声戛然而止,一片肃静。秦八卦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胸有成竹地将拂尘插入怀中。他轻轻地抽出跨在腰间的玉龙斩妖剑,将剑枕搁在首,微闭两眼,耳听八方,岿然不动。
绝死剑见到对方此番举动,知道遇见了强劲对手,便小心地围着秦八卦转。转了几圈下来,也没能找到可以发动进攻的破绽,但他还是忍不住发起了试探性的攻击。
秦八卦并不予以还击,只是东倒西歪,东躲西闪,似醉非醉,这是秦八卦用邋遢师叔擅长的醉剑法,躲避对方最初的攻势,并以此寻求发现对方进攻时出现的疏漏。
绝死剑因迟迟不能给对方致命一击,而急火攻心,随即发起更加迅猛的攻势。秦八卦步步为营,以柔克刚,迅速化解了对方的致命毒招。
为了引诱绝死剑使出浑身解数,秦八卦以乾坤降魔剑法施以回击,招招凶险,攻防搭配,疏密有致。两剑相击,火花飞溅,惊心动魄,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得叫好声连连不绝。他们竟然忘记了这可是命悬一线的生死决斗,还以为有人在舞剑表演。
秦八卦非常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找到真凶。他在心里默记着剑客对自己的致命打击点:左胸、右胸、颈部、头部……
站在场外的靖平公主,也在密切关注着场中绝死剑的每一招每一式,细数着绝死剑的每一个打击点。然而,几个回合下来,她也没有看到绝死剑的一记封喉剑法。难道绝死剑知道有人在寻找凶手?应该不可能,几次秦八卦都逼得绝死剑疲于奔命,忙于招架,绝死剑若掌握有那一记封喉剑法,必会自然不自然地使出来。
虽然,绝死剑的左手短剑极其厉害危险,但是,他的招式明显不对,根本不是一记封喉剑法。所以,可以肯定绝死剑并非杀害大哥的那名凶手。
场中的秦八卦也摸清了对方剑术的套路,他用左手抽出怀中的拂尘,几招之内,便将绝死剑击倒在地。
场上顿时虚声一片,包括靖平公主在内,他们谁也没料到小道士会有这招。他们惊诧于秦八卦不仅剑术精湛,而且还能将手中的柔软无比的拂尘使得如剑如鞭。
在江湖中排行老大的绝死剑,多少年来,还从无遇到过对手,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击败,而且小道士还是用道家的拂尘,将他击倒在地。
绝死剑双手被拂尘抽打的发麻,双剑被甩出老远,但绝死剑似乎还想有所行动。众人们看到,摔趴在地上的绝死剑,在艰难地慢慢地爬起,众人们不知道绝死剑究竟想要干什么,不就是死吗?难道他还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绝死剑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秦八卦面前,他双手作揖,长啸一声,道:“我绝死剑,甘拜下风!多谢小道士饶我不死!”
眼前发生的事,如梦境幻景一般,看得野狼及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不服输的绝死剑,竟然会向一个小道士下跪认输。
看着眼前的一切,野狼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鹰道士的剑术太高超了!”凌捕头不知何时从绳网中解脱出来,他拍着的手掌,朝着大堂中央迎了过来。
“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咱们走!”靖平公主既像是对秦八卦说话,又像是对他所带来的人说话。
“咱走。”秦八卦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将手中的拂尘潇洒一挥,与凌捕头一起肩并肩地朝大堂门外走去。
当一帮人唏哩哗啦地走远,野狼这才如梦方醒般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