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周末。
阿文骑单车,沿着乡间小路,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朝着劝来家驶去。
他的脚伤差不多好全了,心情格外美丽。
不过老话怎么说来着?
好了伤疤忘了旧痛。
少年正在家里逗弄着狗,心情也是爽歪歪。
白牙:狗龄5载、浑身白毛间杂两道黑纹、土狗。
之所以唤名白牙,是因为少年当年正在看《野性的呼唤》,梦想着自己也有一条雪橇犬。
“叮铃……”
单车的铃声把少年拽回现实,刚刚一直跟白牙“你侬我侬”。
“卧槽,又到我家蹭饭?”
“说得这么难听,我是来看姨和叔的。”
“不蹭饭你每次踩饭点来?”
“哈哈,碰巧!”
司徒雪正在翻动着锅里的冬笋红烧肉,香气四溢。
“阿文来啦,正好一会一起吃饭。”
“好的姨,您这炒的菜太香了,比我妈做的饭好吃。”
少年一阵白眼。
下午俩少年决定去钓龙虾,小慧和村里几个小屁孩也来了。
大家从河底捞起螺丝,取出肉作为饵,绑在塑料绳上。
他们做了十来个钓钩,分散在河流各处。
“劝哥,这里。”
“快,这边也上钩了。”
少年拿着网捞,跑上跑下,马不停蹄的忧伤……
“你他么给我干活去。”
少年把网捞往阿文面前一扔,瘫坐在地上。
“你妹的饵不是我换的?桶里的龙虾不是我换的水吗?”
阿文奸笑,拿起网捞奔赴战场。
5月,龙虾个头不大,但繁衍的非常快,没两个小时就钓上来大半桶。
……
“你知道怎么抓黄鼠狼和兔子吗?”
“不知道。”
“想不想见识一下?”
“吹牛吧你?”
“土鳖,跟我来。”
少年在一个小房间里收拾了好几样工具,还拿了七八个兽夹,一股脑放进蛇皮袋。
阿文看到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新鲜玩意儿,顿时来了兴趣。
“我去,东西,有点哥们!”
“佩服就直说,何止是有点东西,哥就是个传说。”
少年抡起一把铁锹,得意洋洋。
“出发。”
俩人走过鱼塘、田埂,踩着一片看不到头的沙地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经过一片河港,少年细心地观察着。
“你瞅啥呢?”
“找癞蛤蟆。”
阿文诧异地看着少年。
“头发短,见识还短,癞蛤蟆是用来做诱饵,一会我要设计一个陷阱。”
“你不觉得那个东西很恶心吗?为什么不找青蛙、螺丝什么的?”
“黄鼠狼就爱吃癞蛤蟆,最重要的是癞蛤蟆生存能力强,我这个陷阱是要存在最少一周的,你把青蛙绑上去不出一天就死了。”
阿文对少年投来敬佩的目光,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于是滔滔不绝地讲开了。
“我们要找一个癞蛤蟆很多的地方,黄鼠狼会到这类地方觅食,作为猎人,必须付出比猎物更多的投入和耐心,抓个癞蛤蟆算个球啊。”
和风拂过岸边的垂柳,枝条婀娜。
“呱呱……”
“就是它了。”
两人同时看到青草下的癞蛤蟆,阿文不由地后退两步。
“你去。”
“切,我都没指望你好吧。”
少年三下五除二抓住癞蛤蟆,并用塑料绳绑住腿部,丢进塑料袋。
阿文看得心惊肉跳!
“我听大人说蟾蜍分泌的汁液弄到身体上,会长很恶心的疮,你不怕?”
“是嘛?要长一起长啊。”
少年刚抓过癞蛤蟆的爪子突然伸到阿文脸上,他惊叫一声跳了起来。
“啊啊啊……你妹的,哥屋恩!”
江山笑得很贱!
“这里水草丰饶,非常适合做陷阱,我们现在要找个岔路口处的田埂。”
少年很快找到了合适的三岔口,先用铁锹挖出一个长方体的泥墩子,然后在朝外的一方用专门的工具挖出洞口,接着在陷阱最里面的泥壁上往里挖出一个小空间,用来放诱饵。
江山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布置,阿文看得目瞪口呆。
“别他么光看啊,帮忙!”
“大哥,怎么帮?”
少年在刚挖出的长方体泥墩子靠下三方之一的位置划了一条线,让阿文用铁锹切出来,自己则完善着陷阱的细节。
他又跑到河边砍了几条树枝,削出几根粗粗细细的木条子,用塑料绳各种绑好。又把绑着癞蛤蟆的另一端绳子,系在一条最小的节木上。这些就地取材的树枝都被他刻出了凹槽,使塑料绳绑在上面不会滑落。
一切准备就绪,少年把带着塑料绳的木条放在对应的位置,然后把那个长方体的泥墩子放到陷阱上空,通过木条和塑料绳吊起来。通过两个木条环扣,连接到绑着诱饵的塑料绳,靠近诱饵的小木条是插到泥里面的。
猎物通过洞口进入陷阱,需要走到尽头才能吃诱饵,只要它把猎物咬下来,就会触动紧绷着的塑料绳机关,顶上整块泥墩子就会瞬间压下来。
长方形陷阱的开间很小,黄鼠狼根本来不及转身,高度也很低,没有反应的时间。
少年手动触发了一次机关,泥墩子顷刻而下。
阿文情绪很激动,感觉这玩意儿太牛逼了。
“吊吊吊!这是你自创的吗?”
“废话。”
“当然是跟我爸学的,哈哈……”
随后两人弄了很多树枝和杂草给陷阱做了伪装,大功告成。
太阳西沉,日暮。
“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放兽夹了?”
“等天再黑一点,现在还是有人来来去去的,万一被人发现兽夹就被偷走了。”
余霞散成绮,碧波静如练。
最后一抹晚霞消退,开始行动。
放兽夹就简单一些,找一些野兽最可能路过的田埂、河道岔口,用专门的打洞工具挖出十几公分深的假洞,在洞口放一些杂草虚掩,伪装成青蛙等小动物的巢穴。
然后把洞口的地形凿平整,设置好的兽夹放在洞口,铺上一层细碎的土粒,再把周边恢复成原貌就可以了。
少年手脚并用踩开兽夹,小心翼翼地用手扣好机关簧片,每次都会让阿文退到一边,生怕他帮倒忙夹到手脚。
他们每隔几百米,碰到合适的地形就设置一个陷阱,前面几个都很顺利。
他们走到一片很大的鱼塘附近,又开始布置新的陷阱,阿文拿着手电筒,少年故伎重施。
也许是感觉很熟练了,少年的动作就没有那么谨慎,一个不小心兽夹弹了起来夹住他的手,疼得“哇哇”叫。
阿文慌的一批。
少年把连着手的夹子放到地上。
“你用双手掰住左边,我用脚踩住右边,千万别放手,不然我废了。”
江山拿过手电筒,含在嘴里,阿文战战兢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夹子取出来,少年的几根手指乌青,还有两个不太深的血口。
但是这些疼痛、黑夜的恐惧、陌生的环境,都没能阻挡少年们对未知的好奇。
许是动静太大,引来了守塘的渔民。
“喂,干啥子滴!?”
“叔,俺们路过,摔了一跤。”
“要是敢偷鱼,把你们丢进水塘里,赶紧走!”
等到俩人把所有的兽夹放好,已经是晚上10点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十多里地,这时他们才想起来,回家可能后果很严重。
漆黑的夜,他们有些迷路,弯弯绕绕终于走上大道,俩人肚子“咕噜咕噜”响着,也没想过会出来这么久。
俩少年兴致勃勃聊着,明天可能的收成,殊不知两家父母找人都找疯了,可能不会让他们见到明天的太阳……
阿文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左肩。
“干嘛呀,别闹。”
“闹什么?”
江山一脸的不解。
“刚才不是你拍我肩膀?”
“没有啊。”
阿文闻言汗毛倒竖,冷汗滚出。本来就有些害怕,跟劝来聊天才有所缓解。
“刚才好像有人拍了我肩膀!”
“不会吧,我真没拍,不过我听说这条路几年前发生了一起情杀,一个女的被灌农药死了,还被分了尸。”
阿文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冒出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刚才被拍肩膀的触感很真实。
江山忽然站着不动,阿文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回头。
“还我命来!”
“啊!!!”
阿文发现江山站得笔直,用手电筒照着脸,还张着嘴,吓得差点瘫在地上。
“哈哈哈,瞧你那怂样。”
“你他么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刚才到底是不是你拍我肩?”
少年发现阿文这次真的是被吓坏了。
“是我,逗你玩儿的,哈哈哈……”
阿文一脚踢到少年屁股上。
“你个傻吊,坏得很!”
“放心,有小爷在,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你真可以去演鬼片了,写恐怖小说也肯定发财,每天宿舍里讲还不够。”
“胆小鬼,哥给你唱首歌壮壮胆。”
少年嬉皮笑脸地唱了起来,声音嘹亮,刺穿四野。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