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婷得意得不行，她见向晓北确实累得不轻，忽然有了个想法，“晓北，前面就是我们学校了，要不我们去晨风哥店里玩好不好？顺便歇歇脚。”
向晓北盯着她，奇怪的问，“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
“你别看晨风哥他表面痞痞的，其实人真的不错的。他原来在我们学校的专业是不错的，连我们老师都还记得。我常常去他店里，就在前面的那条马路上。上次我去他店里无意间提了一下想要考驾照，他立马就说可以免费教我学车，现在考驾照报个培训班都要上千块钱呢。你看他多讲义气！”
欧阳梦看向晓北不动声色，就笑着拿肩膀顶了顶她，怂恿到，“走吧、走吧，去玩玩吧！”
向晓北想了想，点头了。
莫晨风职业学校毕业后，没有选择继续读书。他知道自己不是念书的料，没必要浪费钱去混个没什么含金量的大专文凭。还不如真正学到技术早点出来工作积累，让奶奶不要那么辛苦。
莫晨风和很多男孩子一样从小就喜欢车，当然，他没有那种命可以买车、开车、玩车。
但是，他可以修车。
他一早就研究过，现在有车的人越来越多，未来的汽车修理肯定是热门工种，虽然辛苦一点，但赚的钱多。况且又是自己喜欢的行当，容易学出来。
于是初中毕业后，成绩还不错的莫晨风放弃了念高中，直接去职业学校学了三年的汽修专业。职业学校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许多成绩不好考不上高中的学生来这里混日子了，但要是真的想学的跟着老师踏实干活还是能学到东西的。职校的三年，莫晨风是真的用了功的，上课认真下课还主动帮着老师义务干活。毕业后，他作为优秀学生被学校推荐去了一家知名日本汽车品牌的维修部实习，实习期结束后他顺利留了下来，在那里干了三年多。
年轻人肯吃苦、脑子灵，带他的师傅很喜欢他，他又肯钻研技术，很快就成为部门里的技术骨干。
莫晨风早就有想法自己出来单干了，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息，再加上工作几年下来手里也攒了些钱。恰逢当时职校毕业的几个同学也有创业的想法，大家一拍即合。很快，他就不顾维修厂的再三挽留，毅然辞职。
几个年轻人在热闹的东风路盘了个门面开起了修理店。维修摩托车、汽车、做保养、洗车……能接的业务都接。第一年，大家都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也没什么客户，修理店维持十分艰难。有两个伙伴撑不下去了，坚持要退出。莫晨风能够感觉到客户已经慢慢在多了起来，只要肯坚持用心做，迟早会赚钱的。他咬了咬牙，用自己所有积蓄、父母的赔偿金，又跟朋友借了点盘下了他们股份。
莫晨风脑子灵，他找了几个关系好的旧同事，给他们提成请他们介绍业务。有一些小单子维修厂里不愿意接的，莫晨风就拿过来做，由于他技术好、人实在，收费又比4S店便宜太多。慢慢就有了一些回头客。
这两年江城开始流行起了玩飙车，做改装维修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的生意慢慢就有了起色。
开业第三年，维修店从一间小门面，到慢慢盘下旁边的两间门面已经初具规模。莫晨风终于还清了债务、收回了成本。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修理店熬到了赚钱的时候，莫晨风手头上这才宽裕了一些。为了方便，莫晨风给自己买了辆摩托车代步，改装得很拉风。
温雅婷带着向晓北来到店里时候，莫晨风正满身油污地从车底下爬出来。看到温雅婷旁边站着的女孩，他有些吃惊。
温雅婷看着他，笑开了，“晨风哥，我和晓北在附近逛街逛累了，来你这儿歇会。”
职校离他的店很近，偶会会有想来学技术的师弟师妹，他都欢迎。维修店里的人几乎也都是职校毕业的，所以来他这里玩的校友都挺多的。温雅婷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个傻呼呼的女孩，嘴巴甜、人耿直、没什么心眼，人又好玩。莫晨风和店里的人都挺喜欢她的，渐渐也就熟悉了。
向晓北……莫晨风记得她的名字。第一次见这丫头，有性格、漂亮，他觉得她挺有意思的。莫晨风这种调调向来挺招女孩，出来玩，看对眼，然后来一场不计后果的情缘，这事情他也没是没做过。
可后来在夜市偶遇，他发现向晓北竟然才不到十六岁，还是重点高中的高材生。他就断了某种念想，荼毒未成年少女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他还干不出来。
莫晨风给她俩在旁边的小店买了两瓶饮料，以从店里头翻出两张干净的椅子再用抹布擦了擦，“坐这儿，别到处乱蹭呀，这里到处都是机油，弄到衣服上洗不掉别可哭。”
他在工具箱里翻出几个零件，边躺回修理板边说，“坐一会，等我把这车搞定，带你们吃饭去。”
说完，脚上一蹬，又滑到了车子底下不见了。
向晓北在店里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那天唱歌的几个人都在店里头干活。
那个跟她打了一架的胖子阿富看到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走了过来，“妹子，那天真对不起啊……我一喝多了就犯糊涂，看着有人呛小风脾气就上来了。我再怎么样都不能跟一个女孩动手，是吧！回来后小风差点没揍死我……，”阿富想了想，“你替我跟你那位男同学道个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再怎么浑也不会去跟一个残疾人动粗，这传出去我都没法混了！我就是想逗他一下，真没想到……唉。不过你那同学也太吓人，差点把我给勒死。”
阿富看了一眼向晓北，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也不省油得灯，那一腿踹出来的淤青半个月才好，现在的学生真是太可怕了、惹不起……’
他那一句“残疾人”令向晓北微微皱眉，她不由地打断他，“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那就好、那就好。“
温雅婷显然跟阿富已经混熟了，开始打圆场，“富哥，你这事确实做得太过分！下次请唱歌，不然绝不原谅你！”
“没问题。”阿富咧嘴笑了笑。
温雅婷冲着阿富地背影跟向晓北说好话，“晓北，他这人脾气脑子都不太好使，但是人还是不坏的。”
同一天，北京某三甲骨科医院的主任办公室里，满头银发被返聘归来的老教授徐主任正在给一个年轻的病人治疗。
“徐主任，您好、您好！我是曾凯介绍过来的顾正平，这是我的儿子顾燃。您一号难求，这次真的是麻烦您了！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顾正平像所有患者家属一样，在医生面前毕恭毕敬。
顾燃看着父亲的样子，想起小时候父母为他操过的心、求过的人，不免有些心酸。
徐主任是个慈祥的老人，和曾凯的父亲是朋友，偶然一个机会认识了曾凯，他便拜托他加一个号给一个朋友看病。
徐主任让顾正平别客气，随即便和蔼地对立在一旁的顾燃说，“来，小伙子坐过来。”
他一早就留意到了顾正平身边拄着双拐的青年，尽管已经接待过无数这样的患者，但是医者父母心，像顾燃这样年纪轻轻长得这么精神的孩子却残疾得这样厉害，他依旧忍不住惋惜。
顾燃坐到了徐主任跟前的椅子上，“主任，你好。”
徐主任详细翻看着顾燃的病例，询问病史，随后打开他的Ｘ光片。最后，他关上诊室的门对顾燃进行触诊。
对于这一切，顾燃早已是驾轻就熟地麻木，他撑着椅子脱掉了长裤，把身体最羞于启齿的部分呈现出来。
在医生面前，有时候是没有尊严可言的。
徐主任托起顾燃的右腿，把整条腿抬平，他压了压他拱起的膝盖。他发现这条腿的肌肉和韧带已经完全萎缩了，“小伙子，尝试着控制一下你的小腿。”
顾燃紧紧握着椅子咬牙使着劲，他盯着自己垂落在空中苍白无力的右脚，它正怪异地拱起，连同脚趾头也蜷在一起向后扣着。无论他多么用力，它却一丁点儿动静都没。
顾燃看着它，颓然地移开目光，低声说，“真的，动不了.....”
徐主任按住了他的髋关节，“来，动一动你的大腿，加油。”
顾燃无力地望着自己的右腿，以往他都是靠扭动着腰部去甩动着这条腿，现在腰髋被固定住，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动这它。顾燃深吸了口气，他憋足了力气，然后徐主任看到顾燃右腿根部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徐主任松开压住他髋关节的手，再让顾燃用力看看。顾燃的右腰和右髋虽然也萎缩了，但还有一些机能，能够带动他的腿在徐主任的手上一下一下地晃动。
右腿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仍有功能的左腿肌力检查就比较复杂了。各种TI-位的抗阻力测试、肌电图，徐主任已经初步下了结论。
“这孩子在得病后的前期治疗还是做得很到位的，极了地挽回了他的行走能力。很多像他这种病程的孩子一生都是瘫痪在床上的。他的左腿肌力基本恢复到四级以上，膝盖软组织痉挛有一定程度的后弓，左腿大腿功能较弱无法抬起，小腿及足部功能明显更强大一些。他的右腿基本不存在任何功能，但是目前检测到大腿肌力还有一级，存在应激反应。大腿根处耻股肌、阔筋膜张肌检测显示二级肌力、臀中肌三级肌力。但是右腿长期荒废这一块肌肉群从未激活导致萎缩，没有丝毫自主活动的能力，这一点比较遗憾。由于腰肌不平衡，他的脊柱末端存在儿麻后遗症普遍都存在的脊柱侧弯，但是侧弯程度不是很大。就这孩子目前的情况来说，治疗是没有意义的。脊柱侧弯如果没有达到影响心肺功能的程度，我个不提倡采用手术的方式来矫正，这个风险太大过程也很痛苦。”
顾燃的脸色一点一点地灰败下去，他在心里苦笑。没有治疗的意义，果然还是这个结果……
看着一家三口失望的神色，徐主任笑了笑，“没有治疗的意义，并不代表不可以通过其它方式提高行走能力！你们也知道神经元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仍有方式可以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在神经损伤领域，辅助行走器具发展得非常快，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如果这孩子的右腿、髋部、还有腰部力量都完全丧失，是无法安装支架的。可现在，我们知道了这孩子的腰髋和大腿根部的肌力仍然存在，只是从未使用导致萎缩了。所以我们可以通过锻炼恢复这部分肌肉力量，来控制支具行走。”
在国外，小儿麻痹患者对于辅助支具的使用率较高、而且多数是从小开始佩戴，这样能够最大限度地防止肌肉萎缩锻炼患肢功能。但是由于医疗器械的发展水平有限，中国患者却使用得非常少，能够安装上支具的也多半是单拐或扶腿走路这样的轻残患者。
谢梅也曾想过给儿子安装支具，她曾带顾燃去上海的一家康复中心咨询，但医生看到顾燃的情况便直接就拒绝了。医生说顾燃的右腿完全没有力气，髋部的力量也十分微弱是根本无法带动支具行走，戴着反而不比戴更加累赘。从那时起，谢梅就断了装支具的念头。
此刻，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徐主任，“您的意思是小燃可以佩支具走路？”
徐主任点点头，“我们国内目前生产的支具结构简单材质笨重，一般是从大腿到足底的完全固定，关节打死。这种支具对于腿部的力量是有要求的，顾燃的大腿完全没有力气带动支架移动，所以无法佩戴。但是现在国外已经研究出了高位活关节支具，是专门针对截瘫、还有肢体瘫痪严重的残疾人使用的。可以实现从足底到臀部、髋部、甚至到腰部的固定。顾燃髋关节脱力量微弱，但他完全可以利用腰部以及大腿残余肌力辅助支架行走。这种支架材料含弹性碳纤维，很轻，能依靠最细微的力量产生动作。目前市场上最智能化的支具，关节部位已经可以安装智能机电装置，直立承重会自动锁死，行走时可以弯曲，实现自然步态。”
顾燃慢慢抬起头，黯然的眼睛重新燃起希望，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种支架有没有可能让我摆脱双拐”
说出了口，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荒唐，“用单拐走可以？”
徐主任笑笑地着看他，“这个有些困难了，具体要看你后期肌肉锻炼恢复的情况了。但是换一对肘拐是完全可能的。至少配戴这种支架会很大程度上改善你的步态和仪表，不走路站在那儿说不定人家还以为你是健全人。”
顾燃怔怔地听着徐主任的话。
健全人……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是那样的陌生，他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过健全人的影子，他的残缺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和健全人一样’正常人无法理解这一句话对于残疾人来说是有多大的诱惑！
徐主任把顾燃带到康复室，测试他抗重力下的肌肉控制能力。他根据他两腿的长度差、身高，调整好助行双杠的高度，并在一侧的地板上摆上了一块很厚的胶垫。
他先让顾燃左腿踩在胶垫上，让右脚在完全悬空无抗力下运动。顾燃用最大力气甩动髋部，基本能把右脚向前甩动到40度，但是却无法做到向其它方向运动。徐主任又把胶垫抽出放在顾燃的右脚下，他的两只脚罕见地同时落了地。但顾燃的右脚十几年没走过路了，脚背下垂得厉害，脚板早已萎缩，脚趾后扣整个脚底蜷成一个小窝。它早已也失去踩踏功能，即使现在放在垫子上也只是虚软地向一侧弯着，无法着力。
徐主任鼓励顾燃撑着双杠用正常步态行走，
顾燃有些不知所措，他早就已经忘记了怎么用正常的步态地去行走。这些年他拄拐走路靠的都是左腿，右腿甚至都没沾过地。他原本以为这条腿没有用处了便从未想过要去锻炼康复它，但现在他很懊悔、更害怕，害怕那些荒废掉的肌力再也无法恢复，让他失去戴支具的机会。
顾燃想像着正常人走路时的样子，并试着去模仿。他前挪动了一下双手，左脚挪出一小步，腰部一抽右腿晃了晃，垫子的摩擦力阻挡了右脚的移动。他皱了皱眉，咬着牙根再次发力。他的右脚确实在动，但却是在垫子上软软地蹭来蹭去，没有向着他想要的方向动上分毫……顾燃有些焦躁地盯自己不受控的脚，发狠一般挥动着腰胯，没一会儿，就累得够呛。
徐主任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不用着急。正常的肌肉几年不活动都会变得麻木，更何况是受过损伤的肌肉。你要耐心地去训练它们。”
徐主任用手指点了点顾燃髋部、腿部的几块肌肉群，跟他，“你能往前走靠的是髋部前的这一块肌肉，往两边动要靠的是你腿部内侧的这块肌肉和外侧的这部分肌肉的力量。”
他另一手又按住了顾燃的后腰和臀部的几处地方，“你要往后走靠的要使用这到里的肌肉，因为你的腿从没有向后走过路，所以这部分肌肉也萎缩了。你的这几处肌群都是有肌力的，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去唤醒它，控制它，让它来带动支具。不要用蛮力，要有技巧快速发力，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浪费力气。来，我告诉你如何用力，你跟着我的手用力。”
徐主任十分有耐心又形象地和顾燃解释，接着，他用手指托住了顾燃的右边前胯和后腰，“动这里，速度要快。”
顺着徐医生手的方向，顾燃闷声使劲，腰腹一收，他的右脚终于微微地往前蹭出了一丁点，尽管只有几厘米，却足以让他惊喜。
“聪明！我的手刚刚根本没有力，只是引导你用力的方向，就有了效果了。要熟悉自己的身体，你才能够控制好它。不要小看它只动了那么一点！戴上支具后，纤维材质会放大运动的幅度，电子关节感应到你肌肉活动的方向、速度指令，就能够完成剩下的行走动作。”
听着徐主任的话，顾燃无法抑制地激动了起来。
“来，自己再试试看。”
徐主任松开手让顾燃自己试着去走。顾燃撑着且行杠走了几米，起初都控制得不太好，很他渐渐找到了感觉，偶尔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向前晃出微小的步子。他欣喜若狂地看着自己瘫了几十年的腿终于与意识有了关联。
走来十来分钟，顾燃已满头是汗，手臂也在微微发抖，但他却不肯停下来。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臂一软，摔在了一直护在他身后的顾正平身上。
诊疗过后，徐主任给顾燃制定了初步的康复方案。顾燃的康复治疗在江城做，徐主任与江城骨科医院的医生有业务上的交流，他会联系一位医师两边共同接管顾燃的康复治疗。初步采取电激、针灸和物理康复来恢复肌肉能力。每隔三个月再来北京复诊一次。
这种带机电智能的辅助支具价格是非常昂贵的，目前只有两家美国医疗机械公司有这项技术的专利，测量上细微的差错都会影响功能，所以厂商建议所有患者最好去美国专门的模具室，量体取模。制作需要耗费几个月，试戴、调试、康复，还得再去一趟。后期保养与维修也得去国外。
顾正平坚持要选择功能最好的支具。徐主任保守估算了一下前期康复及制作支具的所有费用，至少也得要二十万。对于顾家来说，这个数字是可以承受的。只要能够改善顾燃的身体，哪怕倾其所有，他们都是愿意的。
徐主任预计，如果恢复得好，一年后就可以订做支具了。他建议等孩子十八岁骨骼发育趋于稳定了再做支具，毕竟再次调试、维护成本是非常大的。
看着这个优秀的年轻人，徐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还年轻，要相信医学。你知道现在国外正在研发的电子义肢和外骨骼吗？它们能让失去肢体的人可以通过脑电波操作义肢、截瘫患者也有望通过外置骨骼来行走。所以小伙子要有信心呀，坚持锻炼，等待更先进的辅助来改善生活。”
从医院出来，顾燃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天空蓝得明净舒爽，明媚的日光划过云层笼罩大地，冬天里阳光肆意的北京成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顾燃迫不急待地幻想着自己能够摆脱掉这一对沉重的拐杖，穿上那神奇的支具，用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地丈量脚下的路.....
生活忽然多了无限的可能。
他或许可以开车、可以跳舞、可以与心爱的女孩牵手散步，可以张开双臂去拥抱她！
这许多许多曾与他无关的美好憧憬把他的心充盈得满满当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