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紫的位置上,有些胆怯地发问。
我吗?这个问题还真是复杂。
夜殇自己都不清楚他是谁,如果名字只是代号,他将有无数个身份。
六岁,一个稚嫩的孩童了解到社会的险恶,装作瞎子隐姓埋名地生活着。
幸运的是,一家福利院接纳了他,十五岁在学院中遇到了幼时玩耍的朋友,可惜她不记得他,他只能装作看不见她。
十八岁,两人成年了,因为同样的兴趣爱好,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女生也不嫌弃他,说:“我愿陪你看到万物的色彩,你重见光明的第一眼只能看我。”
可“我”一直都关注着你呀,女生的十九岁生日在七夕节前夜,在女生生日的那一天夜殇决定告诉她一切真相,因为他认为这爱情是永恒的,没有考虑暴露身份的危险。
生日当天,夜殇用每天工作的积蓄为女生买了礼物,手机铃声把他从激动的情绪中拽了出来,这是女生特意为他录的,曾耐心地教他如何接听。
但收到的只有“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们都还小”“就这样分手吧”等说辞。
在门外,夜殇把准备敲门的手收了回来,他早些进去是不是就可以改变结果,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摘下眼罩,也不管泪水是否浸湿衣领,把礼物放下就离开了。
一到家,整整颓废半年,活成个像样儿的宅男。
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悔没进去和她说明白,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给了他不平凡的人生,那就创造出其他人没走过的路。
夜殇的回忆似乎与小女孩产生共鸣,转眼间变换了时空。
在单源这个游戏制作者看来不过是数据罢了,从未想过其中蕴含着庞大的世界。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一个灰头土脸的孩童在偏僻的地方乞讨着。
身上穿着破洞肉眼可见的粗布料所制成的衣服,长时间为清洗导致长发蓬乱,旁人一看以为是哪个没家的野小子,实际上却是个女孩。
在与她旁边的孤儿们相比,有衣服穿已经算好的了,可依然要饿着肚子受着罪。
他们不敢往人多的地方乞讨,因为摆摊的商人怕这些孩子伤到他们所谓的“财运”,要是说教还好,一上手便是提着棍子就打,吓得乞丐们都不敢靠近。
已经饿了三天了,女孩感觉自己的脑子很是混乱,随时都要晕倒,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眼前突然发黑。
夜殇忍不住地想上前扶住年幼的紫,可他只是“观众”,“观众”不能涉及过去。
过了许久,一个身穿褐色风衣的眯眯眼男子带着晕倒的她离开了,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屋子才将其放下,叫人为她准备食物。
紫刚一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不在墙角边待着,对她来说这里是一个很温馨的大房子,还有一张非常非常柔软的床。
看着柜子上漂亮的食物就像一个个艺术品,紫的口水擦都擦不完,样子滑稽极了。
谨慎地观察四周动态,确保没有人在,把甜品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没办法她实在太饿了。
“嗝——”紫悠哉地躺在床上,虽然不知道是谁带她来的,但一定是个好人,大大滴好人!
“呵,乞丐就是乞丐,别忘了把嘴角的奶油擦掉。”
一个与紫年龄相仿的女孩突然出现在柜子前,满脸嫌弃地向后退了退。
紫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很讨厌,口水却很诚实,两眼发光似的望着田竹手中的棒棒糖,顺势一扑。
“喂!你快起来……弄疼我啦。”
“诶诶!那颗会爆炸的。”
“好吃~”
实验用的低配晶石从田竹口袋中泄露出来,被紫误认为糖果,下一秒小屋子壮烈牺牲。
“你们还真会玩呀。”
保护罩之下,身穿褐色风衣的男子挡在两个女孩面前,额头上的汗珠都被激了出来,还好他提前一步到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小家伙的破坏力可以呀,将来可以让他们组队处理任务。
就是没想到刚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把自己搞无家可归了。
不过,值!
转过头田竹还未缓过来,紫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奇葩组合。
“小朋友,你可以叫我王叔叔,我能给你一个家,要不要和我回去?”
紫斜着脑袋,过了三秒才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并不是在思考,因为这个条件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
这时田竹扯了扯男子的衣角说道:“你是叫老王吧,别说我之前占你便宜,和那小乞丐说甜品。”
男子眯着眼笑了笑,心里很是不爽,姓“王”怪他吗,可对小孩子又能怎么样。
“那……我家里有很多好吃的,不考虑一下嘛?”
“好吃的”三个字刚说出口,紫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男子用手指擦拭着眼泪感到十分欣慰,提出这么单纯的条件,终于有个懂事的了。
老王吧就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去找个免疫魔法伤害、物理伤害的住宿。
“找到新家,小田竹可要照顾好……唔,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紫。”
“照顾好紫呀。”
“凭什么,她明明比我大。”
紫小声说了句:“你大你大。”
田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像个匹诺曹一样鼻子长长地弹了出去。
“也就一般般啦,像你这样平时多吃木瓜撞奶、木瓜慕斯、木瓜班戟……”
『我,原以为幸福的生活到了,没想到才是苦难的开始』
这是紫的内心独白,只有她自己和夜殇能够听到。
什么时候人贩子可以这么逍遥法外了,年幼的紫看上去很不聪明的样子。
回忆慢慢变得断断续续,极不稳定,不过重要的片段都印在夜殇的脑海中。
为了不饿肚子,紫跟着一个姓王的神秘男子来到荒废的平房中。
进入平房才发现里面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样狭窄,空间足够把100个孩子囚禁起来。
而紫就是这个监狱的第一百位“客人”,不知道神秘男子有什么企图,按照他所说的存活到最后的三人可以实现心愿。
试炼中不给弃权机会,死了就是死了,事关生死存亡的考验紫被迫成长,学会抢夺补给才能恢复体力,面对包围报复只能眼也不眨地杀光他们。
第五十五天,紫吹奏着陪她度过一个月的竹笛,脚下成堆的尸体也没有染红翠绿的竹子。
笛声的响起决定了试炼的结束,紫、田竹和蜈邪杀出重围成为了胜者。
神秘男子对着两个女生点点头,看向蜈邪突然感到眼生,毕竟一百个人他也没有多想。
时间一长,再多的掩饰也经不住岁月的考验,他发现一百人的名单中偏偏没有蜈邪的照片。
出于关心,把田竹、蜈邪分为一队,自己最看好的紫就一个人独来独往。
田竹也受了蜈邪蛊惑,平时两人经常找紫的麻烦,起初只能默默承受,一天紫的刀技练到大成,没人能和她打个平手。
天真的她话逐渐少了,纯净明亮的双眸变得犀利,变得冷漠,甜品没了味道呢。
回到原来的地方,
小女孩仍然询问着那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这次夜殇心中有了明确的答案。
“能给你幸福,带你走出黑暗的人。”
女孩肥嘟嘟的小手握住了夜殇的手指,清澈的眼瞳与他对视着。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