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朱逸伦手里拿着他的清单。每完成一条就用笔划掉一条。
我们的纸笔都是詹钱昊用魔法造的。纯天然无污染。绿色产品。
“准备好了。除了必须要用的,我还做了倒刺箭。还有用你的肩甲的残片做的,金属箭头的箭……”我把我艺术创想的成果都塞进箭矢匣中。有几个分隔来放不同的箭矢,但是真正战斗中只能靠尾羽的触感来区分彼此。
我抬头看了一眼阿伦。他的铠甲少了右边肩甲。不对称感。
我们的一张桌前清点装备。
“袖剑。”
“袖剑。”右手之下,刺客的招牌武器弹出。骨中钉、肉中刺,小臂长度的杀意。万幸的是,我的中指还不知道是无名指还在,说明这不是老式的袖剑。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涂料,虽然锋利,但是不见寒光。
“短刀。”
“短刀。”腰后的皮革刀鞘中,这柄像是镰刀、像是短剑像是匕首的副手武器出鞘。弯曲的剑刃能轻易砍下敌人的首级。虽然我一直是左右短刀右手袖剑的用法,但是把袖剑收回去、右手持刀左手持盾估计也能打。同样,是不会怎么反光的低调的武器,即使说是干农活用的也不要紧。
“盾牌。”
“盾牌。”我回答的时候,他自己也举起自己的盾牌。日天也是。原来我们是全员盾牌的类型吗?还都是不大的圆盾。便于携带的那种。
“稍等。”阿伦突然加快语气,然后上前一步抓住日天的手臂,“什么时候的伤?”
“嗯?”我疑惑。
“啊……这个啊……是前天的……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头熊……不过我把他干掉了。”
“噫、”我咂了下嘴。是因为我忙着满足自己愚蠢的自尊心,没有尽到活体雷达的义务吗。
“没事的啦……”日天笑笑,“虽然那个师父没有帮我,但是我一个人也能办到。”他稍稍低头,后退一步,然后严肃了些许:“我不会再拖后腿了。”
“你从来没拖过。”我和阿伦几乎同时说。
“那下一项。”阿伦重新拿起他的表格,“长枪。over。”他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角落的长枪。黑柄。黑枪。在夜色映衬下几乎是一把隐形的武器。细长而有力,还有一道反钩。
“施法物品。”
“都有。”昊稍微撩开披风,让我们看到他的小包。我见过他使用荆棘,也见过他缠着藤条。他能够利用这些东西联通地脉、施展魔法。是可能性的源泉。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能够善用魔法,都将是主宰局势的关键。
他已经给我们展现了他的数种能力。从复苏森林到让树木结果。从用荆棘直刺敌人到用树藤制造出短剑。
“好。然后是干粮。水。食物。提灯。铺盖,如果如舟所说的、有那么远的话。”
“都准备好了。”我回答时打了个哈欠。
现在的体感时间接近凌晨三点。
我倒不是特别不习惯早起。我甚至还是挑的这段时间出去学车。
“然后再确认一下是否都穿戴整齐。”阿伦又把清单放下。然后抬头望了我们两个一眼。现在大概是应该笑一下的时候了。没办法,只能我代他笑一下了:“真是有冒险的感觉啊。”
“是啊。”
“要是没人受伤的话就更好了。”“那样的话冒险的感觉反而会……是吧,有点挑战性才叫冒险啊。”“呵呵……”
“走吧。”阿伦说。
天未透亮。雾气朦朦。迷茫了前路。
但是我心里的罗盘还是如同北斗七星一般,指向我们应该去往的方向。头顶上,没有两个月亮;也不是双体或者三体系统,有超过一颗的恒星。就好像参加远足什么的一样,但是我们这种三人里两个程序员的组合,不可能在天未透亮的时候前往某处人迹罕至之地吧。
奇妙。
这就是奇妙冒险的感觉吗。
我们走出树屋,关上门。我走在最前方,身后是日天,最后是殿后的阿伦。三人排成一排。彼此之间大概间隔了五米,预防一发AOE或者别的什么陷阱把我们一锅端。
树屋的窗边上好像传来视线。又好像没有。
我们继续前进。
“唱歌吧。”阿伦突然说,“搞那么严肃干嘛,好像我们接下来就要护送魔戒似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唱歌吧。”
“好啊。唱什么呢。”日天接话。
第一次是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攻击。现在却是我们自己启程。前往密林深处,前往未知之所。
继续前进。
“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啊?”“我觉得也不错嘛……”“那不是搞得像是童子军似的……郊游吗?”“当做郊游也挺好的啦……”日天也轻飘飘地。
“那我来起调子。”阿伦肩扛着他的长枪。
那个模样,我好像在幼年时候的《大话西游》里见到过。我都快忘了他是个贝斯手……不对,这种乐器好像不是高调的那种,他好像也不是主唱。
“哼。”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虽然我可能有点五音不全,老是被妹妹嘲笑。
……还能回去吗。
即便唱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歌。我们会变成这个世界的人吗。
在这一个月过去之后,还会有下一个月。我们会忘记吗。
我们会忘记自己曾为何人,只记得自己现在为何人吗?
“神の運命にさえ,叛旗を翻す…Gangster。”
“打住打住!我不会唱日语歌的……”
“哎,这么菜的吗?”
“就不能来首普通的吗?”
“行行行,英语总行吧?你六级也是过的吧?”
“……试试看。”
“行。”
然后他开始哼。遥远的记忆开始复苏,这好像是这家伙作为贝斯手最擅长的曲子。
是一个贝斯手写的歌。
“Steve walks warily down the street,
史蒂夫小心翼翼地走在街上,
With the brim pulled way down low,
帽檐拉得很低,
Ain’t no sound but the sound of his feet,
寂静的街上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Machine guns ready to go,机关枪已经准备就绪
Are you ready? Hey, are you ready for this?
你准备好了吗?你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吗?
Are you hanging on the edge of your seat?
你是不是紧张得坐立不安?
Out of the doorway the bullets rip,
子弹划破寂静夺门而出,
To the sound of the beat, yeah,
随着这节拍响声不停。”
……我的脚步也骚了起来。
虽然没有伴奏。
但是日天好像已经听过这首歌了。啊,他是会把朋友的事记得很深的那种人。他把自己的声音也加入进和声之中。
我们伴着歌声继续前进。
在我的前脚踏入森林的时候,高潮正好开始了。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又一个人扑街了,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又一个人扑街了,
And another one gone, and another one gone,
挂掉一个,又挂掉一个,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yeah,
又一个人扑街了,
Hey, I'm gonna get you too,
嘿,我会把你也抓住,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又有一个人要扑街了。”
哦,那场追逐战的时候,这小子也唱的是这首歌。我们在三层楼上飞跑,跳过广告牌差点折了腿的时候。还有那次,我们和那些小混混的冲突最后演变成群架,这老弟第一个动手暴揍了对面的老大,然后我们也开始耍阴招的时候。
我们进入了森林。我们跳过小溪,越过深涧。我们继续前进。然后在太阳快要落下之前,我们觉得我们快要接近目标了,地上的剑的痕迹变得浅了许多,只有两把袖剑深了。
我们现在站在我们走了一点到达的地方,举目四望,然后看到百米开外有一座石砌的高塔。
“冒险。哈。”
站在我旁边,正在喝水的阿伦叉着腰,“我想今晚睡在那里,抄家伙吧。”
箭矢,袖剑,短刀,盾牌,长枪以及施法用品。
在一段使人有些懒散的日常之后,我们重新踏上了冒险的旅程,我们要找到杀死巨人尸体的始作俑者。在一日的行程之后,我们发现了这座突兀的林中之塔。
或许我们早该发现了。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