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顺着大地的伤口,走了大约半个上午。在太阳完全到达天空的正中之前,我放弃了。再走下去,就很难走回去了。毕竟我用来判断方向的东西只有日月星。
我将手伸进那道伤口。我把手伸进裂开的地面里。我没能触及底部。
无论这是什么造成的,它的出力接近咖喱棒。接近动画和电影的效果。
别说是巨人了,就算是巨龙、就算是军队、就算是城池……
都不可能接住这一“剑”。
为什么大地没有将这道伤填平呢。这也是一个问题。但是,现在,我只能打道回府。真正的侦查行动确实得如那老头所说,让阿伦领头,然后再带上几天的食物,准备充足的箭矢,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可能只是白送人头。
对方是什么人?他们和之前对我们突然发起袭击的敌人是一伙人吗?这老头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透一点情报给我们?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逃避。但是,“好像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我依然不免这样想。
我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到树屋。当我推开雾气一般茂密的枝叶,穿过有些扎人的树丛,到达树屋附近时,日天和那个所谓的师父都还没有回来。他们每日从清晨未日出时忙碌到太阳几乎要下山时。只有那个长着鹿角的女人坐在门口。
切。
硬要说的话,我倒也不是非常恨他们师徒,我也不是不讲情分的人,平心而论,他们没把我们切成碎片已经是……但是,无论如何,这家伙居然砍伤了阿伦,而且还……那么轻易地将我的攻击打退。
说是恨也没有那么严重。可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像是木偶。虽然相处也没有几日,但是她的人物设定好像只要这几个字就能概括。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人”交流。如果你现在突然告诉我,他和日天说的那个给他们带路的树人一样,是这老哥布林的魔法制造的使魔,我绝对第一时间相信。
虽然我们也没什么立场这样嘲讽别人就是了。
阿伦是个面瘫,我很久没见到过他有什么表情了;日天一直笑盈盈的,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即使是当年我们四个帮他的时候也一样;而我总是随波逐流,听到任何一条命令的时候,下意识都是“听话”。
就像那个哥布林贤者命令我去侦查四周的时候。
该死。
或许这就是我特别不爽她的理由吧。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已经上前去挑衅了。说是挑衅,一句帮阿伦复仇的话都说不出,最后就像是个憨憨一样,有礼貌而有些尴尬地说:“那个……”
开头必是“那个……”。
“有空吗?有空的话……能来过两招吗?”
虽然我不常用,但是我对自己的匕首和袖剑还是有点自信的。哦,我左手的这把短兵刃,我有时叫他弯刀,有时叫他匕首,有时叫他短剑……因为它的形状和长度实在不好描述……要是硬要说……准确地说……其实,最像的是干农活用的镰刀。
管他呢。
我的战斗方式就是袖剑和这把武器的二刀流。虽然确实还没用它斩杀过多少敌人,但是我还是很自信。
原来我是会对自己这么自信的人吗。
我握紧武器。
她稍微思索了一阵。后来,我认为,她可能在想,“赶在烹饪午饭之前就把这小鬼干掉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了。”
然后她起身,同时从袖子里抓出长枪。呃……对,从袖子里拿出她的长枪。不是特别笔直的树枝,前端是青铜一般色泽的枪头。锐利吗?锐利的。
只有我不会魔法吗?哦,阿伦也不会。
呃……
当她走进的回收,我才发觉,原来她比我还高。不,一定是那鹿角给人的错觉。披风和袍子,两层画风古朴的衣物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棵树。
她用双手持枪。和阿伦不同。是我没见过的架势。
我也摆开架势。袖剑和短刀的二刀流,有些奇怪。但是可靠。
有点奇怪。一定是因为上次开打的时候我也上头了、我也不正常了。现在我冷静下来了。现在我知道该如何进攻了。
我要赢回来。
先攻一向是我。
“哈,哈,哈……”
在太阳通过天空的正中之前,我身心俱疲地败下阵来。
斗篷和短刀甩在一边。伤口正在滴血,亮色的血滴在草地上,一瞬间又转化成暗色。
而对方别说血了,汗大概都没有流。
滴水不漏的枪术。我好像在面对……缓缓流淌的瀑布?这世上哪有那种东西?
她一声不吭地走过来。
“我不需要治疗!”我赶紧爬起来,“这种小伤让它自己好就行了……别用……”那种不好意思啊明明是比试还把你刺伤的眼神看我……哦,她也好像阿伦一样面无表情。
可恶。感觉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从这天晚上开始,我就不再听那个又矮又丑的家伙的废话了。我得更加努力地锻炼自己。一开始我甚至连怎么锻炼自己都没法掌握,我就算长跑上一个上午都不会真正地觉得累。那为什么昨天只打了数分钟就会气喘吁吁呢。
我得加强锻炼的力度。
那个老家伙居然没有说什么。看来所谓的警戒工作真的是没有必要的。对日天来说,他也不需要掩饰他的事情了——不过是夜里不睡在那里练习嘛。
我们相互监督。同时也稍微试了试双人战队、组合进攻。虽然不是总能跟上我的节奏,但是他的体能也绝非常人啦。
然后我继续挑战那个女人。或者说夏斯艾尔小姐。
她真的很强。每天打完我都这样觉得。我甚至还会觉得她居然肯每天都陪我胡闹,还真的蛮好心的……就这么想过一瞬啦。
因为跟我对练对她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帮助。实力的差距有点太夸张了。
我也知道。我当然知道了!满身的伤都在诉说这一点。
但是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弃。不,我连放弃这件事本身都没有想起来过。
人总要有点优点。要是暂时还没有的话,就从意识到的这一刻开始塑造吧。
我不仅要像自己。还要像自己想要成为的自己。
然后,到了第七天的时候——
啊,不是,不是我的特训起到了成效,而是阿伦醒了。
“与其打扰阿伦休息不如再跟我练一轮——唔?”
我推门而入。
唔。这倒也像是我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