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必在意,好吗?”
苏子雨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要在少年脸前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可在李承欢看来,这笑颜却比哭还要让他来得难受。
好吗?
是在询问少年,但又何尝不是在努力说服她自己呢?
“不好,很不好。”
李承欢眉头皱起,伸出手轻掐着少女柔软的脸,语气不顺,显得颇为烦躁。
啊啊,为什么呢?
这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啊。事情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子雨都不追究白术的事了,还答应自己哪怕以后有个三妻四妾的都没问题,这明明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吧。
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露出这种表情来,既然不愿意就直接说啊。
我也不是,真的愿意如此。
自说自话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为何?”
少女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能理解,双手附上掐着她小脸的李承欢手,却是没有拉开。眼底,隐隐绽放着喜悦。
那怕她极力隐藏,却是徒劳无果,这一切早已被李承欢收入眼底。
少年松开手,看着少女颇有弹性的小脸啪嗒回弹,迅速染上一抹好看的绯红。他内心的郁结,也因此消了不少。
果然那些不在意,都是假的吧。
李承欢双手捧着未央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轻轻揉着,澄澈的眼眸紧紧盯着少女的眼睛,似乎能透过她的眼眸看穿她的内心。
苏子雨被看得有些心虚,不断躲闪。
“你——你说啊——为何?这明明——于你无害吧。”
“确实,三妻四妾,旁人怕是不会拒绝。”
“那为何?——”
“我说的是旁人。”
李承欢俯下身来,
“我只喜欢你苏子雨一个。”
“苍天为鉴,我李承欢于此立誓,至死不渝。”
李承欢注视着少女微微呆滞的眸子,一字一字地说道,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见少女愣愣的傻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鼻尖。
“现在,可是明白了?”
少女呆萌呆萌的,愣了许久才理解李承欢话语中的意思。
这样啊,虽说和自己料想的有些许出入。
但这种结果,并不讨厌呐——
少女起身,转到李承欢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绽放笑颜。
都说少女怀春,最是动人。只是子雨羞涩,有意不让李承欢看,他也无可奈何。
也罢,往后有的是机会。
“既然承欢都决定了,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那么此后——”
子雨伸出手指,点着李承欢的后背,逼得他挺直了腰背。
“切不可与其她女子过多接触,可知晓了?”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闺中女子,知晓少年由于医师的身份在往后必然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也自然不乏倾国倾城的,这不是她想,便能够避免的,所以她说的是不让少年与其他女子过多接触,而非不能接触。
只是,其中的度,就由她自己把握了。
“好吧,不过,在此之前——”
李承欢转过身,朝少女无奈一笑,
“起码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吧,要是在这里冷死了,也就没有往后了不是吗?”
可不是吗,少年身上本御寒的白衣被子雨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薄的内衣,略显单薄的身子抖啊抖的,看上去倒有几分可怜。
苏子雨捂嘴轻笑,点头答应。
李承欢允诺,转身拿白衣,却被少女一把制止。
“做什么?”
苏子雨疑惑的问道。
“穿衣服啊,不然真冻死了。”
李承欢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不知是那个小贼偷了你给我的衣裳,我也是无奈,才把你已经收拾好的白衣重新穿在身上。”
“怎么还有偷男人衣服的变态,身手还挺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
李承欢插着手感叹,却没注意一旁的少女脸上本消退下去的粉红随着他的言语,又渐渐浮现了出来。
“额——”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
少女似乎要说些什么事,点着青葱的指尖,眼神飘忽不定,
“你的衣服,嗯——我拿走了。”
苏子雨踌躇着,从被窝中抽出一袭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衣递给了李承欢,
“我早早便来了,知晓这天气寒冷,看这玄衣散落在外,想着承欢穿上会冷,便收拾起抱在怀中,好让你穿起来不那么凉。”
“承欢身体虚,不能——受凉的---”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粉红更甚,最后已经是难以听清了。
“总之,就是这样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多作停留了。”
似是忍不了李承欢脸上越来越深的笑意,少女嚷嚷着,飞快穿起鸾凤衣便走。
过来时还那么主动的,离开时却像小贼逃跑一样。
嗯——总感觉,在自己表达心意后,这丫头,是不是变得更害羞了呢?
倒是,挺可爱的呢——嘿嘿——
李承欢穿起少女递给他的衣物,淡淡的温暖透过玄衣传入他的身体,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佳人独有的淡淡蔷薇花香。
饶是少年,也不禁脸色发红,有些羞涩。
他的脸皮,不比少女厚多少,只是刻意不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单薄的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照在略显阴暗的小房间内,浮在空中的微尘在光束下四处飘摇。
我现在,也终于不像这漂泊的微尘啦。
李承欢心情大好,轻轻一推,窗户打开,不算暖和的阳光倾泻在小房间中,照的每一样东西都像他的心情般金灿灿的。
同时,也让少年发现了,翻折而起的北域地图。
他依稀记得,昨晚抱着月白术睡觉之前,这地图,应当是平整地置于桌上的,为何现在却是翻着而起的呢?
怀着疑惑,李承欢打开地图。
其上,一行清秀的小字,格外的引人注目。
若想生,寻蒙将。
这明显是少女所写。
笔走如龙,翩若惊鸿。
她书法一向写得很好,在以前亦如此,就连最严厉的夫子在见到她的文笔时,也会会心一笑,偷偷夸赞。
只是,九原吗——
少年视线下移,正好瞥见一条清秀的长线,自白城起,直指九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