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只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硬生生把她托了起来,无数气刃从她耳边划过,她能隐隐约约听到不心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一只焦急地喊着些什么,却一句都听不清楚。
下一刻,她的灵魂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极度怪异的空间,连无心声音也渐渐消于无尽,这个空间,没有人,没有物,没有天地,没有方圆。独独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灵魂。
那便是空间里所有的事物。
楚怀吃力地想睁开眼睛,她挣扎片刻,发现根本就是无用功,就好像,在她的身上,本就不该有“眼睛”这种东西一样。于是她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调动身上每一处感知,感受这个诡异的空间。
突然,她能感觉到一束极为强烈的光打在她的身子上,烧在她的血肉里,那种滋味,想必没有任何人想要去体会一次,躯体被四分五裂般的痛苦,还有灵魂以能感觉到的速度,一点点消融。
楚怀想要挣扎,却无从挣扎起,她此时意识因为这痛苦完全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就在这浑噩之间,她的一分一毫,都无处遁形。
为什么······
楚怀在一片无形扭曲的混沌之中,零星地拼凑出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
这么熟悉?
熟悉?楚怀一震,身陷在这无尽黑暗之中,她一点点,一点点地把自己的神志拖了出来,极力不去想那些被撕碎的痛苦。
熟悉······到底是哪里来的熟悉感?
楚怀神海一片絮乱,那空间似乎也跟着她的思维,开始扭转起来。
她却没办法分神留意那空间的变化,还是执着的去纠结,那一种莫名的熟悉。
空间内时间一点点流逝,楚怀灵魂一阵阵地颤动。
对,她曾经也遇到过这种痛苦······
在哪里?怎么可能有人伤的了她?!
不会······那不是一个人的力量······
不是一个人的力量······不是一群人的力量······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似是感觉到她的烦躁,那光霎时更强了些,楚怀没办法挪动哪怕一毫,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下那越发强烈的痛楚。
不是人······
不是人······是法则······
对······是法则!
她上一副躯体死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是因为天地法则而死······
法则为什么要杀她······
对,没错······是有人,是某人一手策划的······
楚怀内心一阵阵冰冷,还没来得及让她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人策划让她身陨,那光就突然变得黯淡了,直至完全消失殆尽。而随之而去的,还有先前那比死上千百万回还要痛苦的感觉。
楚怀没敢松气,仍然警惕着身边的一点点动静,一边却还是在想那策划杀她的,是什么人。
她没做过什么遭天谴的事情,又哪里来的无妄之灾?
可惜,没等她接着想下去,就又有一道光束照明了这个空间。
又要来了吗······
楚怀正打算接受新一轮的折磨,却发现这回的光束只是普通的光。
“想起来了吗。”
那光束渐渐的,凝成一个人形,楚怀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什么人。
她没办法说话,那“人”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的。
“你不记得我了吗?景怀?”那人声音低哑,却偏偏能听出几分委屈来。
是谁。
“果然不记得了······”那身影晃了晃:“那重新认识一下。
“在下谈酒。是要杀了阁下的人。”
!!!
楚怀猛地坐起身,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不心的声音猛地响起,不似先前的模糊,这回是清清楚楚地进到了楚怀的耳朵里。
楚怀强行直起身来,五心向天,运行起了体内灵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心见状,纵然心里有多焦急,也暂时安静了下来,默默爬到楚怀身边,把自己蜷成一团。
也不知这禁地是个什么毛病,上回他们不过是试探了一下就硬生生把他们赶了出去,这回不过是在外面逗留了片刻,就像没见过人一样的强行把他们拉了进去,还连带了一个普通孩子。
不心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蜷窝在地上的离深,这会儿那孩子也是晕了过去,不过跟楚怀晕过去时那副骇人样子不同,只是脸上出了些冷汗罢了。
这禁地和以往去过的禁地不同,四面都是白玉墙,上面符光流影,暗金色的咒文慢慢流动。不心先前以为楚怀跟离深的异状都是这符文搞的事儿,便想一爪子把那些个玩意儿都撕碎。
可是等它动了爪子,刚接近那些符文,就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
那些符文,只要靠近,就无法运转灵力。
不心阖上眸子。
······
······
“进去了?”离南猛地站起身来。
“······进去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离廷站在离南身前,目光不断在地上晃悠。
“兄长,那禁地有点诡异······”离廷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只是看到他们在那竹林前面站了一会儿,他们突然就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样往那竹林里面走······”
他此时还是有些后怕,毕竟任谁看到活生生的几个人突然没了生气呆滞无比的诡异模样,都会有些心悸。
可惜离南此时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是不断喃喃自语:“他们进去了,他们进去了。父皇肯定会发怒······那禁地可是什么人都碰不得的,里面肯定是有至宝······只要他们忍不住拿了东西出来,届时父皇必然会·····”
“兄长,兄长,你没事吧?”离廷被离南的样子吓了一跳。
“无事,无事小廷。”离南对自己说了一会儿话,便又恢复成了他那副标准贤兄的样子:“这回是他帮了我们,改日一定要好好谢他。”
他离南都没有的东西,楚怀那种杂种又怎么能有?
正殿。
杨开退回了先前的位置,欲言又止地看着坐在殿上分毫不动的三人。
那禁地不是至关重要吗?怎么此时九皇子和小公子都误闯了进去,陛下却丝毫没有动作?
齐王乐呵呵地撑开折扇晃了晃:“陛下这禁地,倒是有趣的紧。”
国师淡淡出声:“九离禁地可是非常人不得进。”
“是吗。”齐王漫不经心地笑笑,眼神却不经意地朝着殿外扫了一眼。
非常人不得进。
那个“常人”的标准,又是什么?
离云天一直没有说话,神情变幻莫测,旁人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大多数人却是不敢去想。
齐王没等宴会结束,他把桌上的一壶上好酿酒都吞入肚之后,便拍了拍衣角起身,双手随意放在面前一拱:“酒量不胜,便现行离开了。”
言罢,也没管离云天的回话,自顾自就出了殿门。
国师淡淡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就听离云天道:“禁地常人进不得,想必国师是知道其中缘由。”
“是。”国师又扯开他那怪异的笑容:“入禁地者,九死一生。陛下节哀。”
离云天身子一紧,他转头和国师对上视线,眸中寒光毕现。
“那国师也定是清楚,那两个孩子是如何进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