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回头,就瞧见这位作公子打扮的姜家小姐从花坛里捡起一块石头,巴掌大小,径直朝自个儿扔来。
身子后仰,张牧躲开了扔来的石头。
石块飞过,砸碎了一个架台上的瓷瓶,哐当一声,瓷片碎落一地。
“姜儿,不得放肆!”姜槐低吼一声,制止了还想继续胡闹的女儿。
姜渔听得这声呵斥,更是觉得受了天大委屈,两眼一红,直接往房间跑了。
姜槐看在眼里,心中叹息一声,向张牧略带歉意:“小兄弟,小女无礼,还请见谅。”
张牧能怎么办?
他也很惆怅啊,总不能把姜渔抓起来吊打一顿吧,人家老爹还在这呢!
于是起身告辞。
这样一个母夜叉,我就问,谁顶得住?
反正我顶不住。
张牧要走,姜槐没作强留,只是唤仆人拿些钱财来送于张牧。
张牧大大方方的接过,正所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些钱,就算是方才的精神损失了吧。
夜间,凉风习习。
姜槐站在庭院,抬头望向天空中黯淡月色,心中不禁有所感慨,缓缓叹了口长气。
“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姜渔走了过来,将手中外套贴心的披在父亲肩上。
“夜里冷,您别着凉了。”
她轻声说着,虽然这些年她确实有些骄横无理,但心肠一直不坏。
姜槐回过头来,看着似是懂事了些的女儿,却并没有好的脸色,故意板起了脸,哼哧说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像个假小子一样的到处乱跑,舞刀弄棒,哪有一点女儿家该有的样子?和你一起长大的李家小姐,去年也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再看看你……”
唉!
忍不住又是一阵长叹。
“爹,这能怪女儿吗?你不是没看见之前的那些人,一个个人模狗样,结果呢,全是些草包软蛋。你女儿将来要嫁的人,必须是神武盖世,万中无一的绝世英雄。”
少女情怀总是春。
说起意中人的时候,姜渔的眼眸宛如春水,泛起了涟漪。
尽管现在还没遇到,但她相信,早晚会遇到的。
“姜儿,你觉得白天的小子如何?”姜父试探的问了一句。
“爹,那人是个登徒子,手段卑鄙下流的龌龊小人!”姜渔想都没想,直接啐上一口,恨得牙直痒痒。
“可他跟我说,他喜欢你。”
姜槐捋了把下颌胡须,目光集中与女儿相对。
姜渔愣了一下,继而果断说道:“父亲,您叫他别痴心妄想了,最好死了这份心思,女儿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他的!”
姜槐只得又叹上口气,言语间有些悲凉和无奈:“姜儿,你娘死的早,姜家又无子嗣,外面有多少人觊觎着咱们姜家的家业。如今,为父还能周转,可若是百年之后呢?爹不怕死,就怕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应。”
“爹,您别胡说!您还很年轻,不会有事的!”
姜渔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那你还想去边关杀敌吗?”姜槐又问。
姜渔仍是点了点头,回答得果断:想!
之前,她与父亲打赌,要是能在一天之内,集齐一百个护卫随行,父亲就答应她,可以以男子的身份,去往边关。
然而一天时间过去,连一个人也没能招募回来,着实有些打击信心。
但她心中却并未就此放弃。
她想证明。
谁说女子不如男?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但是,你须得答应为父一个条件。”
姜槐破天荒的没有再讲大道理,只是看着女儿,神情很是郑重。
翌日清晨,外边天色已经大亮。
在驿馆歇息一夜的张牧醒来,换好衣衫,招呼胡才几人吃过早饭,准备动身。
“主公,姜家不是准备招您为婿么,怎么咱们还走得这么急?”胡才上了马,不明所以的问着。
昨天张牧回来,胡才等人不是外人,他就将姜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李阿狗他们听得那叫一个羡慕,脸上大为崇拜,不愧是主公,市集里打个架都能白捡婆娘,还顺带可以继承偌大家业。
单凭这份本事,就够他们学上一辈子了。
“你以为上门女婿好当?那老头儿心眼儿贼着呢!”
骑马走在前头的张牧嘀咕一声,这个楼烦县不是什么好地方,早走早宽心。
来到城门口时,姜槐早已在此候着,见张牧骑马而来,笑着拱了拱手,上前打起招呼:“张公子,这是要出城了?”
在他身旁,还有作公子打扮的姜渔。
看表情,似乎很不情愿,就跟谁欠了他几百块钱似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槐笑着上来寒暄,张牧也不能装作没有看见,更何况昨天还拿了人家不少钱财,遂也笑着说道:“姜家主,这么早就起来散步,可真是好雅兴。在下还有事儿,就不耽搁您勒!”
说完,就想绕过姜槐出城。
姜槐却是将身子一偏,脚下挪动步子,挡在了张牧胯下骏马面前,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不变:“张公子若是要去北边的雁门关,小老儿倒是有一事相求。”
“这你也知道?”
张牧略感诧异,去雁门关的事情,他只在昨晚上吃饭的时候说过几句,没想到居然也能传到姜槐的耳中,如此看来,这姜家倒是有些神通了。
“小儿一直憧憬边关,得知张公子要去关外,所有想跟着同行,请张公子行个方便。”
说着,在姜槐的眼色下,姜渔不情不愿的过来,向张牧抱了个拳,算是见过。
“还是算了吧,令公子养尊处优,生活娇惯,您呐,还是挑几个身手好的家丁护送他吧。跟着我走,万一途中有个好歹,在下可负不起这责任。”
张牧对此并不买账,何况还是个女的。
正所谓,天下之大,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公子请放心,来之前我已经同小儿叮嘱过了,让她路上大小事情全部听你吩咐,绝不会招惹任何麻烦。”
姜槐又说,他还有个外侄,也就是姜渔的表兄,就在雁门关任职,到了雁门关后,自然有他照拂,不会麻烦张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张牧也不好再作拒绝,点头应下,却也不忘约法三章:“跟我一路可以,但我先说好,出了事情,你别赖我就行。”
张牧也不懂,两人就昨天才见过一面,姜槐就敢把女儿交到自个儿手里,这爹当的,也真是心大。
“如此,有劳公子了。”
听得张牧应下,姜槐深深作了一揖,尤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