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的烛火亮了几分。
“想要此事功成，关键还在你的身上。”
张牧呡上一口凉水，润了润嗓子，带有期盼的看着坐在案桌对面的韩暹。
“我？”
韩暹表情狐疑，完全get不到张牧的点。
“没错，只有你，才能将郭太引来这里。”
张牧很是笃定的点头，并且宣布了要交给韩暹的任务。
“等会儿我就会放你回去，见到郭太，你就说你是拼死才得以逃出，然后在取得信任之后，把他引到牛尾聚这里。”
韩暹先是一愣，继而心中狂喜。
什么叫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韩暹这回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他正愁不知如何脱身，这种好事就自个儿就送上了门来。强压心头欢喜，韩暹向张牧抱了个拳，神色诚挚道：“既然将军信我，韩某保证不负将军厚望。”
韩暹信誓旦旦，张牧看在眼里，挥了挥手：“去吧，本将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现在就可以走了？”韩暹试探性的问上一声，想确定这位中郎将有没有在开玩笑。
“方才我已经叫阿狗给你备了马，此事宜早不宜迟，你速速离去吧。”
张牧很是自然的说着。
韩暹便再不犹豫，从坐席上起来，又朝张牧拱了拱手，然后便内心激动的大步出帐去了。
走出帐外，李阿狗牵来一匹战马，交到韩暹手上。
韩暹故作镇定的翻身上马，然后快马出了汉军营地。
连夜赶路，马不停蹄。
回到贼军营地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巡夜的贼兵见到韩暹回来，急忙跑去通禀。
“郭帅，韩帅回来了！”
坐在帐内的郭太一宿未眠，眼珠里布有许多血丝，还在一个人默默研究着汉军的军事动向。
听得韩暹回来，郭太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按时间推算，韩暹这会儿如何也不应该回营才是。
难道说，是前方战事出了问题？
正当郭太猜想之时，韩暹走进帐内。
只见他灰头土脸，风尘仆仆，身上的甲衣也划烂几处，模样很是狼狈。
见此情形，郭太便知，是韩暹输给了官军。
“怎么就你一人，李乐呢？”郭太询问起来。
韩暹叹了口气：“李乐已经死了，我们麾下的贼兵，死的死，降的降。”
“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郭太语气难受，看起来很是心痛。
“汉将狡诈，我们的行动，他好像全都知晓，早早的就在山谷设下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说到这里时，韩暹颇为气闷，要不是被汉军先发制人，以他和李乐的兵马，光明正大的厮杀，未必就会输给汉军。
“你是说，我们之中，出了内鬼？”
郭太眼眸一寒。
韩暹点了点头，除了这个，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至于是谁在通风报信，韩暹怀疑的首要对象，就是之前被汉军放回的胡才。
张牧给了韩暹任务，放他回来。由此可以推断得出，难免不会也在放走胡才时，暗中交于他任务，否则，胡才怎会一直拖延与汉军对阵？
当然，这些也只是韩暹的个人猜测，并无确切证据。
“好吧，我知道了。”
当韩暹提及内鬼时，郭太心中就有了猜想，只是他这几日派人严密监视着胡才，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发现他有任何通风报信的迹象，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此时，韩暹向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明。”
“什么事情？”
郭太狐疑问道。
今晚的事情，可真够多的。
韩暹并未照张牧教他的话术来说，而是如实的告知了郭太：“实不相瞒，我是被那汉将故意放回来的。”
郭太略显吃惊的看向韩暹，皱了皱眉，“你是说，你也被汉军擒了？”
韩暹点头，没有否认。
“他为何放你？”郭太想不明白。
既然说了，韩暹自然是将一切真相全都告知：“他想让我将你诓去牛尾聚，然后将咱们一网打尽。”
牛尾聚？
郭太对这个地名很是陌生，取来地图，放在桌上，细细寻找起来，然而韩暹很快就给他指出了牛尾聚所在的位置。
“据张牧所说，在这附近有一处小盆地，四面环有山丘，乃是天然的伏击场地。只要把人放入后，将入口一堵，从四面杀下，里边的人就别想活着出来。”
韩暹回忆起张牧与他所讲，道与了郭太听。
郭太听完，那叫一个后背生凉，脑海中已然可以想象到那幅中计后，被汉军所屠戮的画面。
“幸好有老弟你及时告知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郭太紧紧握住了韩暹的手，神情很是庆幸。
韩暹对此也是颇为骄傲的说着：“他以为我会甘心做他的走狗，替他卖命，可真是太小瞧了韩某！”
不过，这个汉将也确实厉害，眼光和战略之独到，都非其他汉军将领可比，而且那些汉军营里的将领，也都对此人敬畏得很。
听完韩暹描述，郭太很是认可的点头，他也觉得这个汉军中郎将，不容小觑。
“郭帅，我建议先暂时避开此人，找个偏远的地方休养生息，等汉军换了主将，咱们再卷土重来。”韩暹提出自己的想法，白波贼之前一直胜利，却在张牧统兵后，再也没赢过。
就连韩暹，想起昨夜差点将自个儿吞噬的狂莽大火，都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不然，我倒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
郭太婉拒了韩暹提议，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什么天赐良机？”
“你不是说张牧要诓我去牛尾聚，然后一网打尽吗？那我就如他所愿。”郭太嘴角露出一抹狐狸似的笑容。
韩暹懵了，知道送死还去？
“他和你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郭太询问一声。
“十天后的样子。”韩暹如实回答。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提前动身，先去埋伏周边，等汉军前来。”郭太嘿嘿一笑，瓮中捉鳖，到时候，就看是谁捉谁了？
韩暹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拍手，忍不住喝彩一声。
妙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