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天过去了,这两天王洪过得很规律。白天去餐馆上工,收工后找了一次贾洁,找了一次贾超,王洪在斯德市也就这两个朋友。晚上回家后去和宁真一起跑步。
随着和宁真越来越熟悉,两人夜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回家后,宁真还会再给王洪打个电话。但是白天的时候,俩人从来都没有互相联系过。
今天王香梅开完会要回来了,晚上7点,王洪把老妈从机场接回家。王香梅一进门就开始在屋子里到处溜达,王洪的卧室也看看,卫生间也看看。
王洪看着老妈是一阵一阵的无语,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我说doctor王,您别找啦,贾洁没在家里住过,老胡同志派贾超盯着他女儿呢,贾超同学恪尽职守,多次出手阻挠了您儿子和他妹妹的好事,圆满地完成了老胡同志的任务。”
王香梅这才消停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上还不承认,“谁管你们那些事,我就是到处看看,开会时有个资料忘带了,我找找。”
王洪拿这个八卦老妈是毫无办法。
晚上夜跑完,王洪和宁真照例会围着湖边再走一圈。这也多亏了现在是斯德市的夏天,要是冬天,两人非冻病了不可。
宁真:“你在斯德市会待多久?”
王洪没想到宁真今天会问这个问题,这几天来,他们互相聊了很多,但是都很默契的没有问过对方任何个人情况。今天宁真突然这么问,王洪有点小意外。
“我是来这边看我妈妈的,她在S国卡罗林医学实验室工作很多年了。7月份我要去趟香江,然后会回国去处理点事情,再要过来,恐怕最少是半年后。”
“你7月份要去香江?有什么事吗?”宁真停下脚步,看着王洪。
王洪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心里在犹豫着要不要和宁真说实话。
王洪几乎是把自己最近的安排,都告诉了宁真。这个安排他连王香梅都没有说,当然也包括关晓和贾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王洪对宁真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甚至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王洪最放松,平和的时候。
宁真似乎看出了王洪的为难,马上又说:“你别介意,我在香江有朋友的,如果你要去办事,我也许能帮得上忙。”
王洪看得出来,宁真说的是真心话,他也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况且,他这次去香江,也的确需要熟悉当地的人帮忙,他原本计划是想找老铁的。
王洪示意宁真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自己也挨着她坐下,这才对宁真说:“我这次去香江,是要去做香江的期指交易,我判断7、8月份,甚至整个今年后半年,那里应该有大机会。”
王洪没有说得太具体,他还是有点顾忌宁真的身份。对面这个女孩,有良好的家教,就读名校,还坐奔驰有保镖,这些都让王洪觉得这个女孩的背景应该不简单。
宁真听了王洪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或是惊讶,反而问王洪道:“那你这一走不是要明年才能再过来了。”
这回轮到王洪有点意外了,从宁真的反应来看,她对股市、期货绝对是不陌生的,甚至对于香江金融市场也不陌生,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学生来说,还真是不多见的。
王洪暂时把心中的想法抛到一边,对正看着他的宁真道:“具体的也不好说,香江那边的事情结束后,我准备回国开一家餐厅,到时候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估计也要耽误一些时间。”
宁镇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
半晌她才开口问王洪道:“我听说上次在贾洁家,我没去的时候,你说对国内的发展,尤其是互联网的发展十分的看好,能说说为什么吗?”
王洪有点奇怪地抬头看了眼宁真,他们之间还从来没有聊过这么严肃的话题,半开玩笑地问她:“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很少会有女孩子喜欢聊这些的。”
宁真没有笑,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我想听听。”
王洪飞快地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那天也是被赵海波的话顶在那了,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也不是一直都落后的,纵观整个历史进程,华夏一直领先了这个世界差不多2000年,直到明清后,才逐渐地衰落,让欧洲赶超了上来。”
王洪这时站起身,在宁真面前蹲了下来,用地上的小石子摆了一个简单的图。
“如果把这2千年来的世界经济总值做一个曲线的话,你会发现其实波动是不大的,但是你把从工业革命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加进去呢,曲线几乎是延90度角直线上升的,经济是爆炸似的增长。”
王洪扔掉手里的小石子,站起身来。
“华夏就在这200年里被落下的,换句话说,西方人用了200年的时间就赶上并超越了千年来他们一直只能膜拜、敬仰和学习的东方古国。”
说到这,王洪停了下来,看着一脸若有所思,沉默不语的宁真笑道:“是不是不爱听这些,太枯燥了。”
王洪毕竟是经历过网络时代的,在那个大数据充斥市场的时期,获取信息渠道之多,内容之丰富,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想象的,当然也包括宁真。
宁真很认真地回答王洪说:“一点都不枯燥,我想听,你接着说。”
王洪却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而是苦笑着对宁真说:“出来跑步的,什么也没带,早知道应该带包烟出来就好了。”
宁真听到这话,也婉儿一笑。从系在腰中的一个运动小包里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出去。
“周哥,麻烦你帮我拿包烟过来,谢谢。”说完后,收起电话。
几乎是放下电话的几秒钟后,王洪就看到从不远处的树丛里,跑出一个身材魁梧,30来岁的男人。来到宁真面前,他掏出了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宁小姐,身上只有半包,够吗?”
宁真转头看向王洪,眼神中传递出的意思王洪一看就明白了。
走上去,从那个魁梧男人手中接过那半包烟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自己点上,然后又全交回到那个男人手里。
“我有一根就够了,你应该比我更需要这些。”王洪笑着对眼前的男人说。
魁梧男人没有理会王洪的话,而是又看向宁真。
宁真冲他微微点了下头,那个男人就转身走了,从头到尾没有和王洪说一句话。
王洪什么也没问,他知道,不该问的不去问。
走到几步外的湖边,一个人对着湖抽烟。
他没看到,身后的宁真看着他的这个举动,嘴角扬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宁真自认也算是博览群书,很多资料还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但是今晚王洪的话,还是让她很震惊。王洪认识问题的角度,还有用几颗小石子就纵谈千年的方式,都令她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宁真眼中,王洪是在飞机上带着光走进她心里的人;是一首歌,感动了全屋的听众,自己也泪流满面,有故事的人;今夜,又是一个见解独特,纵谈古今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心细如发,连抽烟都要远离她,善解人意的人。
在宁真的心里,那个瞬间就刻进去的身影,正在越来越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