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昀吃瘪,怒不敢言。
片刻间的闹场让台下的人全都安静下来,自始至终面无波澜的亓帝,轻轻抬起眼皮,望了一眼身旁的沐连城。
只看到沐连城似乎对曾昀方才口无遮拦的谩骂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保持着那副半睡半醒的状态,不过他的眼皮微微的颤动了两下。
典礼台那边本应胜负已分,曾少文嘴角挂着血丝被那两名随从搀扶到一旁。而云墨白的大腿也挂了彩,鲜血在裤腿上染红了一大片。
“本轮武试,胜者为云墨白,接下来……”
“慢着。”亓帝突如其来的话音打断了那位老师的主持,他打量着台上的云墨白,说道,“腿伤无恙否?”
“不妨事,皮肉伤而已。”云墨白照实回答着。
亓帝点了点头,轻声唤来一名小太监,在耳边吩咐了一声,那名小太监便走上台去,从怀中取出一瓶白玉药瓶。
“这是?”云墨白不知小太监要做些什么,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那名小太监急忙躬身说道:“云公子莫怕,这是陛下吩咐奴才给您的白玉清凉散,对皮外伤有奇效,奴才这就跟您上药。”
说完之后,小太监从白玉药瓶里倒出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粉末,然后又把云墨白的裤腿卷起,将粉末仔细的涂抹在伤口上。
只瞬间的功夫,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感从伤口处传来,那本来也不算深的伤口立刻止了血,云墨白也感觉不到有任何疼痛,心里不由的赞叹起这白玉清凉散的神奇功效。
“多谢陛下赐药。”云墨白赶忙谢过亓帝。
正当他准备下台之时,忽然亓帝又开口说道:“先别急着下去,你的伤应该没什么事了,朕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你肯答应么?”
亓帝口中的请求,哪里是真的请求,所谓君无戏言,他的话自然就是圣旨。
云墨白躬身一拜,说道:“陛下请说。”
亓帝不紧不慢的指向一名负责守卫的龙骑,说道:“你上去跟他比试一场,可用全力,但不可伤及性命。”
“是!”
那名龙骑应了一声,便大步流星的走上台去。
这时,台下众人和在台后观战的学生们都惊讶的议论纷纷。
“这怎么可以啊?”台后面的林嫣如看不下去了,她不顾叶闯闯的阻拦,跑到台前,对亓帝说道,“陛下,这不公平。”
“嫣如,胡闹!快退下!”没等亓帝说话,御史大夫林彧便火急火燎的站了出来,“陛下这是重视云墨白才叫龙骑护卫与他切磋的,况且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快退下!”
“哎,无妨。”亓帝并无恼怒,他微笑的看着林嫣如,问道,“你就是林彧的女儿?”
“回陛下,正是……”
“朕在问她。”亓帝打断了林彧的回应。
“是。”林嫣如刚才也是头脑一热冲上前来,此时冷静下来,也觉着自己有些唐突,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亓帝细细打量她一番,又道:“芳龄几许?”
“年方二八。”林嫣如紧张的回道。
“嗯,对啊,朕怎会忘了你与台上的云墨白同龄呢,来,坐到朕的身边来,朕有话要问你。”
寻常人哪有资格坐在皇帝身边,林嫣如听到之后更加紧张起来,身体僵在那里,不敢移动半分。
“快来啊,陛下叫你呢。”刚才那名送药的小太监赶忙拉过林嫣如,将她带到亓帝身边。
亓帝见林嫣如太过拘谨,不禁一笑,说道:“坐下来吧,难道要朕仰着头与你说话么?”
“是……”越紧张越胆怯的林嫣如只好坐了下来。
亓帝端详了她好一阵,才又说道:“可有意中人?”
林嫣如哪里想到亓帝这第一句就问了这么个问题,她的脸上立刻泛起红晕,有些不知所措。
“不回答,就是有意中人了。”亓帝的笑容很慈祥,这是在场这些人从未见到过的,“让朕猜猜,你的意中人是不是他?”
“陛下……”林嫣如看到亓帝指着云墨白,这一瞬间就把她的心思揭穿,脸上也红的更厉害了。
亓帝又道:“若是朕猜的不对,那朕可就不让龙骑留手了。”
“别!”林嫣如也明白君无戏言的道理,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亓帝听了之后竟是大为满意的点着头,起身对台上的云墨白说道:“云墨白,朕今日命你和朕的龙骑比试,点到即止,你若赢了,朕重重有赏。”
云墨白早就做好准备跟那龙骑打上一场了,毕竟是皇帝钦点,哪里容得商量,不过他听到还有重赏,心想至少不算亏,便爽快的回道:“遵旨。”
亓帝落座,台上双方行礼过后,这场亓帝钦点的武试便要拉开帷幕。
要说这名龙骑的实力并不算高,几个回合的试探下,云墨白就判断出个大概,至多不过五等。但龙骑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所以在经验上选比云墨白老练的多。
只见云墨白刚刚在龙骑一轮大开大合的猛攻下稳住身形,就看到那龙骑变换了套路,将主动进攻改成防守反击。
云墨白接连几次的攻击,都被龙骑完美格挡下来,这分明就是持久战的标志。
突然,龙骑抓到了云墨白进攻当中的破绽,他依仗自己强壮的体魄,猛挥一拳,直奔云墨白心口。
“砰”的一声闷响,云墨白在瞬间收起双臂护住胸前,虽无大碍,可这雄浑的力量还是将他震退好几步。
龙骑乘胜追击,欺到身前,使出擒拿手,一只手如鹰爪般抠住云墨白的手腕,另一只手攥住他的腰带,将云墨白整个人提到半空,紧跟着又向后抛出。
“啊!”台下观战的林嫣如,忍不住惊声尖叫。
但云墨白受古冰指点多年,又具六等实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他在临落地前调整身形,平稳落地之后立刻足下发力,向前猛扑,一拳打到那名龙骑的腰上。
这一拳的力量非同小可,就在云墨白蹬地之后,他腿上的伤口都因猛烈发力而再次破开,那本来已经干涸的血迹又重新被润湿。
再看那名龙骑,腰腹中拳,不仅吃痛,丹田中一口气还被锁在其中,脸色苍白,直冒冷汗。
云墨白一击得手后,再次飞扑而来,那龙骑以为他要故技重施,赶忙护住腰腹,可不想云墨白却是虚晃一招,借他肩膀跃到脑后,回身一记摆腿,踢在那龙骑的右耳上。
那龙骑只觉头晕目眩,站立不稳,趔趔趄趄的横挪了好几步。
这种时候,已是分出胜负的大好时机,就见云墨白围着那龙骑接连进击,看不清打出了多少拳,只能听到“砰砰砰”的一阵接二连三的响动,直把那龙骑打到典礼台边缘。
云墨白也是年轻气盛,越打越是起劲,最后竟然飞身一脚,把那龙骑踹了下去,嘴里还喊了一声:“斯巴达!”
“比试结束,云墨白胜!”
当负责主持的老师喊出比试结果的同时,台后台下爆出数声叫好,这整个下午的武试终于出现了高潮。
不过在台下有两人并未作声,一个是沐连城,另一个就是亓帝。
他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默契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