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走到柜台前,轻轻敲着柜台道:“做几个小菜,带走,要快。”
他转头望着那群恶霸,“有问题?”
他们个个满脸乌青,连忙摇头道:“没问题没问题。”
于是,魏言从酒楼提着食盒走出来后,那群恶霸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刚走了一个商陆,又来了一个魏言。
恶霸的日子,不好过啊。
提着深色的食盒,少年人魏言白衣飘飘,迈出酒楼。
微微秋日,已有几分凉意,抬起头看了看晴空之上的白云,他又回头问道:“知天命往哪里走?”
酒楼掌柜给他指了路。
魏言提着食盒往知天命走去。
白城有一个姑娘,她眉如翠羽,目若悬珠。
她肌如白雪,雾鬓云鬟。
她神清骨秀,腰如束素。
她一身黑衣,朴素简单。
跪坐屋中,她提起炭炉上的水壶,另一手夹着茶叶,这茶艺看着,颇为生疏。
她把倒满热茶的茶杯往前推了推,说道:“请。”
墨染香轻轻笑着,端起茶杯,“你这茶艺,还是没进步。”
百里霜道:“伙计出门,才生疏了。”
她微微抬眼,门外有一白衣少年缓缓走来,轻声喊道:“师姐。”
墨染香微微颔首,笑道:“坐吧。”
魏言坐下,正对百里霜,抬眼一看,顿了顿,没合眼,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
有一个词,叫惊鸿一瞥,还有一句话,叫心如小鹿,反正,大抵就是如此了。
那少女生得极白,极白,是苍白,所以,魏言心疼了。
商陆站在大街上,笑呵呵地和路上那些商贩打招呼,“哟,早啊林婶,这么早出来支摊了啊?”
“小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不支摊,你来养我啊?”
商陆大笑道:“那林叔不得把我腿打折了?”
“咦,小陆啊,你不是从军去了吗?”
商陆回过头,没有半分心虚脸红,只笑道:“孙大哥,你记错了吧,我哪里是去从军?就是出去走走逛逛,走走逛逛而已。”
“咦,不对啊,你那包裹呢?”
商陆愣了愣,顿时大叫起来,“我包裹呢?”
他包裹呢?
在城外苏流舟手中转着,他拆开来,嫌弃地扔掉那两套衣服,然后看着空空荡荡的包裹,陷入了沉思。
“我见过的穷人不少,但穷到这个地步,还好意思出门的,还真是头一次。”
走过面馆的时候,突然有人叫道:“商陆哥哥。”
声音甜甜糯糯,令人心颤。
转头看着俏生生站在灶台旁边的小姑娘,商陆蹲下身,四目相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欢喜。
他张开双手。
小姑娘也张开小手跑过来,小鸟入怀,娇滴滴叫道:“商陆哥哥……”
声音拉得很长,所以极动人。
商陆抱着她,笑道:“小星言,是不是要吃糖了?”
苏星言摇晃小脑袋道:“才不是哩,来,啵一个。”
白嫩嫩一双小手捧着商陆脸颊,她把小脑袋凑过去,“啵”了一口。
然后,一双手遮着小脸蛋,傻呵呵地笑着,“商陆哥哥,你可真好看。”
商陆笑眯眯道:“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
苏星言挣开商陆双手,落在地上,往面铺跑去,乐呵呵地笑着,又转过头,小脸蛋上挂满了笑意。
商陆站起身,轻叹道:“这年头啊,还是小孩子看得明白。”
他摇头晃脑,往知天命走去,又奇怪道:“小姐怎就看不明白呢?”
他摸摸脸颊,轻声赞道:“别说,小丫头说的还挺有道理。”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身后面铺里,小星言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笑呵呵地说不话来。
“星言,你嘴上涂了什么,怎么这么红?”
小星言捧起红纸,笑道:“娘,是红纸呢。”
小星言母亲蹲下身,伸手指抹去她可爱小唇上的一抹红色,说道:“小孩子,不许玩这些。”
“好呢,娘。”
她在店里桌上抱起小小书箱,乐得合不拢嘴,蹦蹦跳跳往家里跑去。
商陆走得很慢,因为包裹不见了,回到家里去,就少了两套衣服,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要和小姐交代清楚,那也是很要命的事情。
他手心有苏流舟给的碎银子,轻轻甩了甩,掂量了下,竟只有二钱银子,这么说来,要买布料来做那两套衣服,也就不太够了。
但想了许久,到底没想出太好的借口。
若是说去黄泉路上走了一遭,然后把包裹丢那里了,莫说她不信,就是说给自己听,也不好信啊。
站在街头思忖许久,他靠在柳树下,托着下巴,有些惆怅。
抬起头,陆谨缓缓从街尾走来。
“哟,早啊。”
见到商陆,他似乎并不意外。
商陆抬头望天,说道:“我寻思着,太阳都要下山了,应该是不算早了吧。”
陆谨也有模有样地抬起头,震惊道:“耶,还真是。”
商陆伸了一个懒腰,叹气道:“你来做什么?”
陆谨直接道:“找你去喝酒啊。”
商陆愣了愣,缓缓道:“我早上从军去了。”
“咦,对啊,差点忘了,那我先走了。”
他刚转身,又回过头,迷迷糊糊道:“对啊,你参军去了,怎么在这里?”
看着他脸色潮红,商陆知道,他喝酒了。
“别问,问我也不知道,路上发生了很多事情。”
“也好,喝酒去吗?”
他说着,又很生气,“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的,竟惹得我叔叔特意来信叫我陪个娘们去喝酒。”
商陆意外道:“都喝了酒,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陆谨抬头吹口哨,掩饰心虚。
商陆问道:“你不会两杯酒下肚,连话都没说,就直接醉倒了吧?”
商陆拍着他肩膀,无奈道:“不过也好,至少说来,见着了人,总能打听到来路,真要是一门亲,也不是坏事。”
陆谨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问题在于,她没入门,丫鬟先来敬了一杯酒。”
商陆无言以对,“然后,你就醉倒了?”
陆谨没有回应,只是大怒道:“这算什么事情,她一个主人家不来,非让一个丫鬟过来敬酒,既不合规矩,也没有礼数啊。”
这么一说,商陆就知道,没跑了,有个丫鬟过来敬杯酒,大约是一杯,顶多是两杯,他就醉倒了。
想必,那个小姐,也是没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