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问过你，倘若有一个人，会带给世间灾祸，但是又注定会在毁灭后带来新生，那么你呢，会选择让那个人继续以爱你为由生存下去吗？”
“若是我不爱她，那么她可以死。”
“若是爱呢？”
“我可以陪她去死。”
那时候他这样说，我想爱情果然是有伤风月的，我忧伤得把月亮看成了胡麻饼，然后觉得整个肚子都忧伤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话了，静静地躺在屋檐上看月亮，用手枕在脑后。
很久，我觉得他可能也把月亮看成胡麻饼了，就叫他：“游颢，你去吃饭吗？”
他似乎没有从刚刚的话里面反应过来，微微一愣才拍拍我的头：“晚上宵夜积食的。”然后看看我，叹了口气：“没事，少一顿也落不回来了。”
我去，我瞪了他一眼，爬下来，跑回去了。
后来我想，在没有遇到他的那几年里，我或许活得更好些。
正文
山颠的太阳光满的都溢出来了，我揉了揉眼睛，果断踹了压在我左腿上的周霁。
他惺忪朦胧地瞪我：“唐苏，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么？”
他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一件事，又踹了他一脚：“昨天早上，我的馒头被你偷偷拿给那只乌鸦精了。”
“……”
这是我们奉师傅的命令上山的第四天，说是出来找那啥破凤凰，可是翻了九座山林了，连根凤凰毛都没有。
周霁拿了馒头递给我，蹲坐到我的一边：“师傅又来信了，明日之前，必须找到。”
我没接话，过了半天，又干嚼着馒头问他：“你那只乌鸦精呢？它传的消息？”
他的脸色有点绿，喝了口水，冲我吼：“那是只黑灵鸟！我求了大师兄好久他才送我的！”我揉了揉有些嗡嗡作响的耳朵，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回他：“灵鸟哪有黑色的？明明是成了精的黑乌鸦。”他用手转着耳窝不和我说话，捡起一块石头扔得老远。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话，安慰他，他就忽然站了起来。
忽然，漫天的风沙在悬崖边卷起，周霁被吹得退了几步，我躲在他的身后，看到风沙掩盖的漫天彩霞。彩金色的影子顺着崖壁而上，长长的尾羽在彩霞中飘荡，有些模糊不清了。绚烂的色彩冲向天际，恍若开辟的一条天路。
周霁忽然醒神，转身冲我大吼：“看见没，凤凰！凤凰！”我点点头说，我们家族的白内障不遗传。再看那一片灿烂中鸣慌的飞影，极是迅速地。
他督促我：“师傅给的灵笛快拿出来了。”
我哦了一声，急忙蹲下翻口袋，他手上灵光一现，一墩古梧桐握在手心，然后鄙夷地看我：“山下王乞丐的食碗都隔三差五升级了，你还用破口袋玷污灵器。”
我盯他一眼笑笑：“你懂什么，流水的神灵器，铁打的烂麻袋，再说了，物质的本质区别都是一样的，你和猪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十根爪子，一双嘴巴吗？”
“你才一双嘴巴。”周霁说着伸手拉我起来。
我的性子是师傅带出来的，不管多慌多忙，总爱在最关键的时候，最不关键地开个玩笑话。师傅说，如果是真急，你也不会想开玩笑，如果是真不急，你也会记得开个玩笑。想来，这次任务也是他布置的，我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开这最不关键的玩笑话，看来想学坏真真是最简单的。我的潜意识选择开玩笑，那么我骨子里就是个坏人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们站在崖前时，风浪吹乱了我的头发，我使劲扒拉下头发后，觉得现实在风中凌乱了。按照剧本子，我和周霁应该互相配合地征服凤凰，然后把它带回去交给师傅，师傅摸着我的头说，我的好徒儿，但我发现这任务太艰巨了。
周霁的袍子向上飞起来，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如果不是看到他肩头那只奋力救助他的黑乌鸦，我会以为乌鸦精真的出现了。
等我把他从衣袍里脱离出来，凤凰已经飞了老高了。
但是一切还不算不在掌握中。周霁爬起来前设好了结界，以笼住这片区域不被隐士看见。
此刻，灵笛的妙音飘转，那只飞天而上的凤凰悠悠看过来。古书上说，凤凰栖梧桐，周霁手上的浓缩版古梧桐树开始莹莹发光的那一刻，那只凤凰就随着琴音慢慢飞来。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我们的脸庞在金光中慢慢柔和。周霁微微弯起的嘴角带着点岁月没有磨拭掉的傲气，我也跟着勾了勾，硬是没勾起来。他回头冲我一笑，可是只在这一瞬之间，凤凰忽然被惊动。
一人悠然而起，明明是黑色的长袍，硬是被穿出悠然的气质，他长身玉立，乌黑的发随着风浪飘零，眉眼如画，带着仙气的纯净。他停在凤凰的背上，稳稳的，那只和孔雀般大小的凤凰哀鸣了一声，忽然变成一团金光。忽然听到周霁大叫一声：靠，那孩子想干嘛？，说着便收了手里的梧桐想要飞上去。我摇摇头，急切地抓住他，也想飞上去。可是那团金光忽然一动，向着我们这边飞来。
我看着空中那个漂亮的人的莫名眼神，有些随着为他感到遗憾。等反应过来，周霁已经拉着我半飞起来，他把我当物件一般正准备塞到我的破口袋里。
还没来得及挣扎出来，那团金光忽然把我包围，周霁慌乱中被隔开了。我听到有声音说了一句，外表勉强，便宜你了。
我似乎晕过去了，朦胧中周霁跑过来了，那位黑衣男子消失不见。
凤凰出世的灵气还是震摄了五荒，各大仙派都有弟子陆续赶到中陆的仙山林寻。
等到我们回到师傅身边，他懒惰地抬抬眼，看到我的刹那眼神亮了：“凤……凤……凤凰还真给你们找到了？”
嗯，周霁懒懒地回答，看了我一眼说：吃了。
胡说，师傅瞪他一眼，像看什么似地盯着我：真是没想到，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我好奇地盯着他：“师傅，你知道那只凤凰去哪了？”
他指指我，在你身体里呢。
我还没叫出来，周霁已经叫出来了，开玩笑吧师傅，她再贪吃也不可能生吞。
师傅严肃的眼神一扫过，他马上严肃地点点头。
师傅拍拍我的头说，嗯，这是你的造化，好好珍惜吧。我眉头跳跳，上次师傅对空45师兄这样说过，不久就挂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