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利维纳后,家中不知不觉地冷清了许多,叶落霜也开始把持家务,或者出去卖点东西补贴家用,家中的经济也开始累积,就连叶落霜的小口袋里,装着一袋满满的克鲁。洁蒂用心做着餐,她学会了如何从满是虫子的小麦袋里挑出小麦,做得多了也不觉得害怕了。
兰斯特学院在不久前来过,寄来了入学通知,与入学申办测试的卡纸,上面黑纹赤字,两边点缀着点点金银,不像商人交易那羊皮纸上点缀的奢华。叶落霜爱不释手,自己向往好久一阵子了。
两个月内,叶落霜以惊人的速度辨识出大部分的字迹,可以抛开自己的指尖来识别出一些字,手上的茧子也不知不觉间褪去。
招生函内写道“明年春天,格高丽城,兰斯特学院欢迎你!”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虽然后面很有心地附上了一张手绘的地图,不过这地图,画的到底是什么,叶落霜可有些看不懂。明年春天,似乎也不是很远。
毕竟先学会了字嘛!图倒是还有待提升,不过这画功的确不怎么样。
“不知道是谁画的!”叶落霜暗暗感慨,虽然自己不认识,但纳尔丹太太似乎也有些辨识不出。
街上飘起小雪,大多数是孩童,踩着银妆素裹的雪地,打起雪仗,给雪人插上胡萝卜,在地面涂鸦自己的艺术。这或许是最为悠闲的日子,孩子不用担忧冬日要去做什么,大人们早就准备好存粮,来度过这个严冬,只需要在家里烤烤火炉,最多编织衣裳。
门外没有一位落魄者。之前的白发老人也找不到踪影,自从叶落霜睁开眼睛之后。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或许早就在某个巷子里,倒在寒冷的冬日,腐败的身体,脸上写满痛苦,又或者他得到好心人的救助,不过这并不太可能。
落魄者,谁会去怜悯?
被万人避让,作为富人眼中的草莽。
呼吸着冬日的寒,叶落霜感觉不到一丝寒冷,眼眸中的冰花破碎,重组,盛开。似乎又成长了一些,自己能看见更远地方的蓝色,在冬日欢快舞动,穿梭在大街小巷,叶落霜动动手指,周围的冰蓝一拥而上,空中悬浮着一块冰棱。
自己现在,大概能凝聚四块冰棱,能够让其中两块飘浮在半空,当然只能冬日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春日悄悄来临,并没有提前打声招呼。冬日覆盖的层层白雪,渗入地下,并没有留下踪迹,被积雪折压的松柏抬起自己高昂的脑袋,无不彰显自己的骄傲挺拔,站在松柏上的乐队,传递着春日来临的消息。从土中旋出绿意,枝梢生出绿芽。
马车奔驰在泥泞的路上,溅起雪水,早春的早晨,还有着丝丝寒意,叶落霜此刻坐上了去兰斯特学院报名的日子,信上并没有写明报名的时间,也没有明确指出报名的地点,因此自己必须早点出发。吃着洁蒂用隔壁磨坊买来的面粉做成的面包,内心充斥阵阵暖意。
马停下了自己的步子,想要休息一下,因为前路被堵的死死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抱怨。叶落霜伸出脑袋,但是车夫告诉叶落霜,不要将脑袋伸出去,如果他不想以下犯上被当作奴隶卖掉的话。
从车夫的口中,叶落霜明白了。从马车边上走过的,那些带着锁链穿着破败衣裳在这寒意依旧的春日里行走的,要么是犯人,要么是街上没有工作,游手好闲的落魄者。这些人都会被当作奴隶卖掉,或者会为国家工作一辈子。叶落霜透过马车帘子的一个小孔,看着马匹上身着士兵服饰的两人嘴中口吐芬芳,呵斥着一群老人小孩。
小孩的哭声令的那两位士兵有些不耐烦,士兵无论怎么拿着鞭子抽打,哭声就是无法停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想要做奴隶,让你看个够?”士兵的一嗓子倒是吓得车上,路边的人不轻。
叶落霜看的心疼,沉重的铁链,好似自己沉重的心,落魄者,都会如此?
队伍的末端,传来一句话“交给我吧!”士兵停下手中的鞭子,脸上挤出笑意,对着那名淡青发色的落魄者。这令的叶落霜摸不着头脑。在淡青发色女子的安抚拍抚下,哭声消了下去,队伍也重新踏上了那条黑暗的道路。
那名淡青发色的女子明明是落魄者,但士兵为什么如此尊敬她?她看起来非常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似乎她的岁数并不大,即便再成熟的手法,语气,也掩盖不了身上那一丝稚嫩。叶落霜更多的是可怜,这些孩童,原本也应该在雪地奔跑。老人也应该由自己的孩子照顾,正值花季的少男少女,不应该在街道上,金黄麦田中牵着手,共赏美景?
自己很幸运!
马车缓缓前行,叶落霜抛出了自己口袋中的几枚克鲁,克鲁滚到了淡青发色女子的足边。
希望她能用这几枚克鲁做一些东西吧,或许会让那些小孩好过些,即便几克鲁不能买上些什么,不过几人勉强果腹还是做的到的。瞄见女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地上的克鲁,叶落霜便放心不少。女子抬头想要寻找究竟是谁这么好心留下了克鲁,可已经寻不到了。
这穿梭在自己眼前的人,实在太多,而前面的两名士兵还不断催促着,目的地很远,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这份好意,落魄者塞洁,记下了。
沿着地图上走,不出意外,叶落霜迷路了,四下询问,也并没有问出所以然来。似乎当地的人并不认识兰斯特学院的准确地址,这么有名的学院竟然没有人知道确切的位置?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打量着地图,地图上几个大字无时无刻告诉叶落霜迷路朝着格高丽城第七条街向北走。
可向北走只有一片空旷的森林,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格高丽城囊括了北部大森林的五分之一,那座城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分界线,在茂密茵绿中划出一道人与兽的界限。一望无际的绿色啊,叶落霜感叹道,自己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春日的确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时节,冬日沉眠的野兽睁开了惺忪的双眼,露出獠牙,又是狩猎的时节。这可真是糟糕,如果是冬天,叶落霜或许会毫不费力地冲进去,可是现在,自己就连挂在树上的毒蛇也无法解决,真是挑了个好时节!
暗暗抱怨完毕,既然找不到学院的方位,所有的目标都放在这座绿色的堡垒之中,进还是不进,叶落霜有些犹豫。以前都是洁蒂和利维纳给自己想办法,就算看不见,也有洁蒂和利维纳帮忙,但现在自己是一个人,必须像在集市买卖东西一样考虑价格,获益,买还是不买。
“进!”白色小人不断给予叶落霜鼓励,压住了飘浮在半空的黑色小人,黑色小人挣扎着想要脱离白色小人的手掌心,可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叶落霜冲了进去。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靠着自己奇特的眼眸?还是妄想自己百毒不侵,铜皮铁骨?压根寻不到勇气的根源。
到处都是蛇吐信的声响。
冰棱划过毒蛇下颚,毒蛇在寒风中断作两截。树叶沙沙抖动,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果随意盯着一片绿叶,说不定下面就藏着一条毒蛇。其它肉食小动物会与你捉迷藏,穿梭在森林中,你甚至连它们的影子也看不见。
这些还算好,用石子就能惊走。
熊咆虎吼的声音才是叶落霜最为担忧的。那些野兽中的王者,尖牙利爪,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人撕扯成两截,如同刚才被自己斩断到毒蛇,在它们面前自己只有被宰的份。如果运气好些,自己穿过了森林,但运气差些,作为野兽的盘中餐,腹中食,最后化为一泡粪土...那可多悲哀啊!
鸟鸣声?
被这茂密的松林挡住了视线,只留下几道缝隙能够看见蓝色的天。不管了,赶路要紧,鸟鸣声并没有被叶落霜放到心上。继续向前深入,叶落霜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只知道自己走来很远,大概快有一个小时了。
在一棵树杆上留下与前路一样的标记。扫荡完附近的毒蛇,叶落霜打开了水囊,猛灌入自己的喉腔,明明是春天,嗓子却冒了烟。真是把自己累坏了。叶落霜坐在松树下,将目能所及之处的景色收入眼底。
打开手中的地图,依旧是看不懂的图案,不过上面似乎有些不同了。地图上多出大大小小几十个红点。叶落霜心头一震,这地图上怎会多出这么多黑点,莫不是脏了?几番擦拭下,叶落霜才意识到这些并不是之前存在的,是刚才出现的。
将它门连起来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线,猜不透其中的含义,但这其中定有玄机,否则这张地图还能有什么用处。总之先将地图保管好再说,可不能丢了!
“好,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就越没有野兽的叫唤声,虽然一路上轻松了很多,但叶落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太安静了些。掏出地图,上面又浮现出了几个点来,那条弯曲的线连成一个圆来,如果这是自己的位置话,按照地图上来说,自己离着学院已经非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