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山是个巧合，池萧不会跟蜀王牵扯上关系，但关尚再没有了拒绝她的理由。
“但是我没办法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地，也不能让你知道我们的交易对象，这可不是我想瞒着师姐你……”
“荀络已经解释过了。”池萧做出一个安心的手势，“我信你，跟着你走就行。不过抱歉，让你们想要保护我的心意落空了。”
其实我只是需要一个自己人身在局外，才好应付万一……不过池萧的话无意间带来了一点暧昧的气氛，关尚才不会去破坏。
不管怎么说，有池萧在，自己的安全系数也高一点。局外的事，只好让荀络去操心了。
约定了联络方式，池萧返回庆云阁准备，她需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并且提前安排和布置这段期间的门派事务。
在观雨堂又消耗了无所事事的几天，当关尚开始因为和妖族约定期限逼近而感到焦躁不安时，孟展眉的研究室终于传出了好消息。
“灵力也是成本，甚至是符箓当中最重要的成本，多少灵力值多少钱，在符箓学中有一套公认的换算方法。”孟展眉得意地翘着嘴角，脚尖朝着关尚一荡一荡，不过这一次没有威胁感，而是透着骄傲，“我就不跟你解释具体换算细节了，总之为了压缩成本，这种符必须用极微小的灵力就能驱动，因而对灵力的利用效率要求之高，已经达到变态的程度……我之前想得太简单，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如此变态，差点就掉进了你的陷阱。”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表达方式……关尚不敢反驳，硬着头皮唯唯称是。
“好在本姑娘是符箓一道上不世出的天才，只用了十多天就解决了这一难题。”孟展眉拍了拍案几上的两张符纸，“拿去试试。”
这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边池萧拼命想要化解天才称号带来的压力，这边孟展眉恨不得把天才二字贴在脑门上……
“极微小的灵力”到底是多小，关尚自己就是一个量度标准。他取过一张符箓放在手心，这张符纸只有照明符四分之一大小，裁得非常轻薄，几近透明，上面用细若游丝的符墨勾画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拆解出头绪的繁杂图案。
“把符纸搞成这么薄很难吧？成本不会增加吗？”关尚问道。
“当然不……会不增加，所以你如果能体谅我的难处，就应该提高买价。”其实符纸的制作，本来就是先生成很薄的纸片，再多层叠加起来，以便承载更多灵力，因此用薄纸是大幅降低成本，而非增加。孟展眉差点把事实脱口而出，又及时收了回来。
但在成本这事上，关尚可比她精明得多，孟展眉语气稍微一迟疑的工夫，他马上就明白自己提了蠢问题。
“控制成本是你的责任……”
“切，小气……”孟展眉把脚荡高了几分，作势虚踢两下，“算了，试一试你手里的符箓吧。”
“呃……”关尚有点脸红。
“你不会从来没用过符吧？”孟展眉发出看似真诚的疑问。
“……没有。”
“哈哈哈……”孟展眉开心大笑，好像找回了心理平衡，“我都忘了，你是个九流资质都没有的徒修。”
关尚气结，不过他的脸皮厚似城墙，才不会为这种小女孩般的挑衅改变表情，孟展眉自己笑了一阵，看关尚没有反应，嘟囔道：“无趣。来吧，我教你用。”
符箓制作麻烦，使用却简单，这当然是考虑到用户的普适性，每一家门派的功法都有所区别，但多数符箓只对灵力有要求，功法则无所谓。而像照明符、鸿毛符这类可以面向凡俗使用的符箓，甚至用一些外力比如火焰就可以激活符箓自身蕴含的灵力，这不得不说是道门二百年发展带来的进步。
灵力激发符箓的方式，关尚一听就会，关键在于他到底有没有足够的灵力。
捻起符纸，按照孟展眉的教授稍一用功，只见符墨勾勒处泛起清晰可见的微光，符箓从他指尖轻飘飘地上升了两寸的距离，就此定住不动。
“我真是天才绝顶，以你这微弱的灵力都能驱动的符箓，恐怕只有我能做到！”孟展眉兴奋得高叫，自夸的让关尚在旁边听着都觉肉麻。
一旦激发，符箓就可以自行运转。“如果只是承担自身重量，悬停几个时辰都不是问题。”孟展眉又递过另一张符箓，上面多贴了一张空白的符纸，“两倍的重量也至少能保持两个时辰，当然你可以用多张符箓组合起来……不过仅仅是悬停，想移动是不可能的，你想用这个传递信息，注定是痴心妄想。”
孟展眉早从符箓的特性上猜出了关尚的目的，虽然想不通，但反正对方承诺了采购数量，哪怕拿回去成了一堆废纸，也跟观雨堂没有关系。
两个时辰虽然不算长，但考虑到蜜蜂再小，自身也有一定负重能力，应该能大大延长飞行时间。何况长途的传送还可以采用中继转发，反正价格也可以根据距离上涨。
“真的不能移动吗？”虽然心里有了底气，关尚还是习惯性的得寸进尺。
“滚蛋。”孟展眉根本懒得理会这种问题。
“那我们谈谈产能和产量吧，天才孟监修。”关尚换了严肃的面孔。
“你还真是胆大，冯图从来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孟展眉皱起眉头嗔道。
“那是当然，关系不同嘛。冯图是你的员工，而我是你的甲方……”关尚满不在乎。
“员工？甲方？”孟展眉满脸问号。
“呃，员工就是你门中的弟子。”
“冯图可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是堂主。”
“行吧我错了……”
“那甲方呢？”孟展眉刨根问底。
“甲方就是主顾。在一份灵约关系中，付钱提要求的那一方是甲方，收钱出力的是乙方。”关尚为自己一时的得瑟付出了耐心上的代价。
“嗯，不错的说法，简单有效。”关尚又一次收到了这样的评价。
“现在我们可以说产能和产量了吗？”
“但是什么是产能？”
“……”
花了一番时间跟孟展眉解释、争论和互怼，关尚终于拿到了自己能够接受的结果。鉴于符箓的难度和保密需求，观雨堂先行小批量生产一百张，在五天后关尚离开之前至少要拿到三十张，其余陆续由荀络接受。在这个过程中，孟展眉要培训几个可信任的低阶弟子学习制作，为后续的大规模生产做好准备。
至于后续是什么时候，要等关尚从西浑回来才能确定。
因为第一批数量太小，关尚把价格提高到了三十文一张，虽然只是三两银子的小生意，但孟展眉还比较满意他的态度。
“最后一个问题，你准备给这个符起个什么名字？我很好奇。”孟展眉问。
“啊？名字可以由我起吗？”关尚很意外。
“你不是甲方吗？”孟展眉咯咯地笑起来。
“哈哈……”关尚假装想了想，其实心中早有定案，“就叫微讯符如何？”
“微讯？我还以为你会叫它飞讯，虽然我还不知道它要怎么飞。”孟展眉翘起脚尖，“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刚才不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又多一个不行吗？”
“行行，别踢……”
“如果我把这一百张微讯符送给你，不要银子，你能不能把你使用它传讯的方法告诉我？”
“……想都别想！”
“那你滚吧！”
